见大嫂欲夺门而出,大哥有些慌了,忙拉住她说:“眉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小雅被打,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觉得有些窝囊。是我迁怒于你了。”
大嫂却是毫不相让,冷笑道:“是么,我是外人,由你迁怒的是吧?南聪,若只是迁怒也罢了,我只是看到在南风堡毫公正与是非可言,我这样的北方粗壮妇人实是不适合这里,所以求自去,可以吗?”
大哥大急,忙道:“眉儿,我们之间也不是光凭媒妁之言的,我对你的心意你全然不顾了么?我何曾当你是外人?求你,莫闹,等我从地宫回来再好好说说行吗?你别走。”
大嫂拂开大哥的手,道:“我现在也要去找雾儿,也好对得起我的良心,你去你的地宫吧。”
我看着他们闹,楞怔地忘记了身上脸上的疼痛。我这算是闹什么,连哥哥和嫂子也要搅散了么?
白抑非回来,看到了我脸上的伤,有些惊异,问是怎么一回事,我自是向他哭诉那贺兰倩的作为。我伏在他怀中半天,他却没有多大的动静,抬眼一看,他正探究地看着我,道:“贺兰小姐性直,她与你一向没什么矛盾,要为,也只有为雾儿。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
我不言语,我若撒谎,他从贺兰倩那边也能问出个究竟,然而让我承认,却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我沉默。
他长叹了一声道:“小雅,她从未伤害过你。你何苦呢?”
过了一会,他又道:“我会娶你的,这里的事完了,我就跟爹商量我们的婚期。一定会是在年内。”
一时半会儿,我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北方梧桐渐黄的时候,我嫁到了白马庄。
庄内的生活果然如我所想,比起南风堡,不知平静多少,虽然他也有二个弟弟,几个表弟,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冲突,再说,他勤于练功,庄中弟子无人能望其项背,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惹他,江湖就是这样,永远是强者的天堂。
他对我是挺好的,说话从来轻言细语,夫妻这事也有规律且温柔体贴。我的少奶奶生活真的过得颇闲适,但是,我总觉得他的内心对我,有那么一些的疏离,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疏离,他似乎从不跟我说心里话。
婚后次年,我生下了长女若儿,不知为什么,此后却一直没有再怀胎。公公婆婆的言辞间有让他纳妾之意,他却一直未表态。我想,他还是颇在意我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只是没有遇到中意之人。
所以,当年初,他将那江蓉带回家给我看时,我仿佛是被雷劈过了。那张脸,那张肖似她的脸让我知道,他的心中始终有过不去的坎,那就是她,我以为时间会将她磨淡,但实际上,她却是扎根在他心中,时刻等待着发芽。
他说她是玉绮楼中的花魁,是个清倌,怜她身世,所以将她赎了回来。
公公估计也早看透了他的想法,叹了一口气道:“江湖儿女,也不用太计较出身了。只要以后坐得端行得正就行。也可延个香火。”
他来问我的意思,公公都允了,我还能怎样?不答应么?装也是要装大度的。
他们成婚前夜,他来到我房中,轻执了我的手道:“小雅,我也不瞒你,我只不过是想圆一个梦罢了。你在这个家的地位,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变的。这个我也一定答应你,只是希望她进门后,你也不要过于难为她,如果有事你就跟我说,我也会压着她,不会让她张狂到压过你。”
我点头,心中却有些哂笑:“我跟一个替身,有什么好计较的?就当是满足丈夫的一种癖好算了。”
那江蓉倒也算是个有分寸的人,也是,花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并无歁到我头上之事,这一个家便也如白抑非所想的那般平和。
他们婚后一年,那江蓉果然为他生下一子,颇象白抑非,但他却微不可察地怅然道:“居然不象她?”哪个她,却是无从考了。
沈怡眉番外 谁是英雄
再次见到雾儿,是那年正月里祁龙的婚礼上。距那次混乱的寻宝之行已是半年之遥了。
怀义王成亲,上京也是极其轰动的,规模不在当年雾儿这个长公主出嫁之下。再加上这样一个号称北狄第一公子的男子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女子,踏碎一地芳心之后也让人好奇他究竟是娶了一个怎样的女子。
但我知道,贺兰倩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平民女子,贺兰家族在云阳是望族,而她的母亲其实也是北狄的没落贵族,没落到流落到云阳,只靠了一个庄子过活,但贵族终究还是贵族。
我又被邀参加了这场婚礼,是因为我在龙城生下了宁儿,离上京不算太远,便也抱着宁儿去了上京,也好看看雾儿和倩倩。我是在娘家生的宁儿,说起来不太好听,不过南聪倒是陪在身边的。因为生之前的一个月正好南雅和白抑非成亲,南聪明要送亲至白马庄,我便乘着这机会也跟上了。其实呢,也是不太想在南风堡久呆。我的这个小姑子总算是嫁出去了,我也好松了一口气,那次在曲水和南聪大吵了一次,虽然他后来低头认错,尤其是地宫出来后再没说过我一句,但我心里却总是不爽。
我也越来越不待见南雅,这样性子的女人还真是南风堡才培养得出来的,看看雾儿和倩倩,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花容月貌,哪一个有她那般阴暗的?
天天在南风堡内见她,都会不舒服,总想着那白抑非千万别后悔,早点娶了她走,对我对她都是解脱。我也曾想白抑非是不是真的会后悔,但想到他们已有肌肤之亲,想来不会弃她不顾的。
总算,他们的婚事定在十月,她也安安稳稳地嫁过去了。
我对南聪说,我产期临近了,龙城距白马庄比南风堡离白马庄要近得多,我还是托信给爹爹,爹爹竟然叫了怡桑在半路来迎我了。我不由微笑,当年的四玉公子,一个一个的都是疼女儿的人,谈伯伯和丛伯伯就不用说了,雾儿享了两份的父爱,而我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当初我跟着他游历在外时结识了南聪,并不知他是南风堡的大少爷,只觉他少年英俊,又性情相投,便有心相许,爹爹还不是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而后才去打探他的家世。还对我说:“我打探他的家世,并不是想看他的家世是否与你相配,而是想看你们该如何磨合方能好好地走下去。”那时,我一心以为南聪宠我,以后必定也会迁就我的,所以并非太在意。然而爹爹却告诫我,嫁人嫁人,并非只嫁夫君一人,家里人的性情什么也是重要的,摸清了方能相处。别人无法做到这点便也算了,我们百言堂有这个条件,自是可以做足了准备。
当他得知南聪是南风堡的大少爷时,曾有些犹豫。对我说:“眉儿啊,论家世倒是相当,可越是大家,媳妇越是难为,何况还是长媳,压力有些大的。你在家自在惯了,在这样的婆家可得提着些神。还好有百言堂的江湖地位在,他们应该不会太难为你。南风堡,实在是个复杂的地方啊。好在,南聪似乎没有他爷爷和他父亲那般深沉的心计与无情。”
我不是十分精明的人,但我也相信我的直觉,我知道,南聪应该还算是个重情的人,所以他对南风堡的评价并不高,也对他的二娘妹妹有些同情。他也不喜欢在南风堡呆着。我便对他说,那样的环境也不适合我,但我爱你,愿意跟着你去,只一个要求,你想出去透风的时候得带着我。他笑着答应了。
但是地宫出来后,我的公公和南聪似乎都有了些改变。我公公说,早知道那鬼宫的宝藏来自于南旦,真不该起一时之贪。对于一个几乎从不肯低头认错的人,这般说出来,也是很难的吧。听说,是易戈在地宫里救了他们,给了他们生机,又是祁龙带人将他们挖出来的。但是后来雾儿和易戈从地宫中脱身,却从未跟我说起这事过。倒是后来易戈召集了剩下的门派,依诺给了纪念之物。我们已无心去探究那地宫中究竟有些什么财宝了。
看来地宫一行,南雅与房兰儿沐莺之流给雾儿造成的困惑已烟消云散了。我看到易戈现在到哪儿都是与雾儿在一起,时不时地会拿眼去寻找雾儿,那份亲匿与爱意无可隐藏。我看到了白抑非眼中的失落,心里唯有叹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总有一人会比你更爱她的。
祁龙的婚礼自是很热闹,二叔二婶也参加了,丛伯伯和辛姨自是到场了,我算是倩倩的好友。
我看到雾儿和易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