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爸爸?”敬子像八音盒响过以后显得又沉静又寂寞,一副难以言状的索然神情。她把目光从清身上移到弓子身上,茫然地低声问道,“在哪里?”
“医院。已经没事了。”
“哦?”
“妈妈,你不高兴了?”
“哪会不高兴呢?”
没等弓子说话,清都替她回答。敬子像做梦一样一边听着清的声音,一边惊讶地发现,今天一整天被昭男和弓子的幻影搅得六神无主的心开始恢复正常的平静。
“你们把我扔下,私自去的?”敬子严肃地说。
“我不想忽然刺激爸爸,弓子的爸爸神经还……”
“哦。”
“妈妈。”弓子注视着敬子,“妈妈,能原谅我吗?”
“什么事?”
“爸爸的事……”
“不关弓子任何事。”清又插嘴,“那时候,爸爸是病人。这一次是我让弓子去见的。”
敬子没搭理清,对弓子说:“弓子,你坐下来。”
清把送俊三住院的大体经过说了一遍。他没有刚回来时那样情绪激动,像大人一样平静稳重地叙述。敬子听完以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有工作,今天晚上回去。”清站起来。
“啊?”
“哥哥你要走?”敬子和弓子同时脱口而出。
“明天从家里上班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的皮包放在那边,再说,离开黑川家回来也得安排妥当。”清说得很干脆。
敬子感到清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弓子脸色苍白地送清出门。似乎她和敬子单独在一起会局促不安,依靠清才心里踏实。
朝子深夜才回来。敬子和弓子心照不宣,在朝子面前绝口不提俊三。即使朝子不在,两人之间也似乎隔着什么东西,言语多不畅通。
第二天,五月的阳光十分灿烂。
朝子出门以后,敬子和弓子准备去医院探望俊三。
“今天天气真好。”敬子仰望天空,然后看着弓子的脸,她的脸在阳光辉映下光彩夺目。弓子虽然留心敬子的情绪,却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
从麻布坐进出租车后,敬子的肩膀就一直紧靠窗旁。以后跟他怎么过?敬子就像要喝进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样,直想呕吐。
但是,只要自己忍下来,弓子和清一结婚,清的夙愿不就如愿以偿了吗?可是朝子呢?
敬子犹如驾驶着车辆奔向痛苦一般。
“爸爸让我孝顺妈妈。一见面他就说这话,好像马上又要分手似的。”
“他知道我今天去吗?”
“没说今天去,不过我想他总在等着。昨天回来的时候,他还问起妈妈种的蔷薇呢。”
“蔷薇?”
“我告诉他一棵也没有了。他的表情好像觉得很可惜,他还说深红蔷薇香味好闻。那时候看都不看一眼,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临近医院的时候,敬子仿佛受到一种无形的罪责的谴责,沉闷窒息,甚至引起轻微的头痛。
换上拖鞋,由弓子带着走进那间病房,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掠过床铺穿室出去。
“怎么回事?”敬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