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住在东京的东京人没有故乡。”
“这种想法很有意思。”她微笑着,笑容里含着淡淡的忧愁。
敬子对这个白白净净、和蔼亲切的女人怀有好感,更想了解她,比如说她的丈夫呀、孩子呀的情况,但不便冒昧。敬子从手提包里取香烟时,掏出一张印有“珠宝·钟表·装饰品美宝堂”字样的名片谦逊地递给她。“我是干这一行的。倘若方便,请光临敝号。”
“谢谢您。我没有名片,我叫津川。”妇人接过名片,一边看一边说,“光卖珠宝吗?”
“不,也收购。做珠宝生意的一般都这样。靠进口毕竟有限。”
“是的。我也想请您收购一两件东西。”
“啊。”敬子略一犹豫,轻松地说,“好,还请多多关照……我也可以登门拜访。”
“那就请多关照。”
热海快到了。
“您的同伴还是没来,我一路上坐下来,太感谢您了。”敬子说。
“他是医生,可能有急诊的病人。”
敬子又看一下她的脸,脱口问道:“是外科医生吗?”
“不是。不过……”妇人支支吾吾。
“自己有医院吧?”
“噢,嗯……”
妇人在热海下车以后,敬子环顾一遍车内,不少乘客已经睡着了,坐在她前面的男人也伸直双腿轻声打呼噜。
敬子用手绢盖在脸上,但神经兴奋得无法入睡。怎么一下子就问人家是不是外科医生……她又回忆起跟昭男的往事。
那个人要是院长夫人,显得太年轻,莫非是哪家医院院长的小老婆?她要卖珠宝。女人实在不可思议呀。
敬子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车已到大阪。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热得脑袋瓜晕乎乎的,被神户拂晓的凉风一吹,赤身裸体般清爽舒畅。
从站台看六甲山似乎不太远,敬子觉得很新鲜。太阳还没出来,看不见山地的层峦叠嶂,土地的颜色跟关东也不一样。
这座面山的城市呈现舒缓的坡度,透着初春温馨柔和的气息。
敬子用旅行者茫然淡漠的目光看着上班和上学的人流在车站里熙来攘往。
时间还早,九点左右到商会就可以。敬子身边除了手提包,就是一个不算很大的购物袋,很轻松。她坐进出租车,对司机说:“打算去中山手町三条街。时间还早,你熟悉那附近的饭店吧?我想订一间房间,可以吃早餐,住一天。当然要卫生条件好一些的,但又不能太贵。”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敬子,似乎打量这位客人的衣装,然后把敬子拉到靠近海边的饭店里。
敬子订了一间小房间,端来的早餐意外的可口。
“给我订一张今天晚上去东京的火车票。”她对服务员说,“来的时候太仓促,坐深夜才有的普快,时间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