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宴若愚又可惜又不能理解。
姜诺对答如流:“干这个不赚钱。”
“那是他没遇到我,”宴若愚拍拍胸脯,特硬气,“只要他肯来我的工作室,多少钱都没问题。”
姜诺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NoA,但相信我,他做得歌适合姜善但不一定适合你。制作人和rapper之间最重要的是契合度而不是各自的天赋技巧,如果是你,回美国西海岸找Hugo可能会更好,他之前给你做的那首《coral》就很不错。”
“……你懂得好多哦,”宴若愚指了指自己,出乎意料道,“而且你居然认识我,还听过我的歌?”
“我知道你有钱。”姜诺没正面回答,“也知道大部分音乐人都在自己贴钱。”
“那如果我给你钱呢?”
姜诺眉头微皱。
宴若愚自信道:“你说个数,我给你钱,你告诉我NoA在哪儿。”
姜诺抿了抿唇,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还是说:“他真的不做制作人了。”
“诶呀,又没让你帮着我说服他,”宴若愚想让姜诺爽快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就成,他愿不愿意给我做歌是我自己的事。”
“……你就这么心心念念?”
“换个词行不行啊,听着怪肉麻别扭的,我这是出于一个说唱歌手对制作人的欣赏,欣、赏!”宴若愚瞅了瞅姜诺的胸和腰胯,义正言辞又斩钉截铁:“老子是直男,开挖掘机那样的铁直——”他顺便用手比划,“我喜欢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NoA和你一样是个男的,我心心念念他干什么。”
姜诺用指骨搓了搓鼻子,憋住吐槽宴若愚审美的欲望。
“那你往这个账户上打钱,我收到了就帮你联系他,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他给宴若愚写了串数字,宴若愚地接过,打包票说没问题。这个账号和姜诺的手机号码是同一个,宴若愚又知道他的住处,什么心眼都没留就美滋滋地离开,没回虎山庄园,而是去了沪溪山庄的工作室。
宴家做服装起家,然后进军房地产,如今是很多奢侈品牌的中国区代理,一线明星要走红毯都来找他们借高定,宴若愚自己名下的房本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但沪溪山庄并不是他们家的项目。去年的九月份,他创办的品牌“杀克重”在巴黎时装周亮相,中国古典美学与街头文化的结合不仅惊艳全世界,掀起国风潮流,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全款买了这个地段的顶楼。
这是宴若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于他而言与其他房子都不一样,改装成录音工作室再合适不过。
他上次来这儿还是跟美国飞过来的Hugo合作《coral》。Hugo原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以给这位从未尝试过说唱歌曲的新手做出专辑体量的作品,但他把带来的beat(伴奏)全都给宴若愚放了一遍,宴若愚久久没能找到一首能让他毫不犹豫说出“就这个!”的伴奏,挑剔到Hugo只能把为KevinKim量身定做的几首歌给他。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宴若愚在整个过程都精益求精力争完美,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瑕疵。两人总共合作了三首,他发布的只有一首全英文的《coral》,其他两首和以前很多歌一样被压在了箱底。别人问他不发歌的原因,他又开始了放荡不羁的夜生活,烟酒不断地颓然道:“这些歌没能打动我,我想我是喜欢唱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做歌到现在,我从来没快乐过。”
他说的是心里话,但没有人当真,都当他玩说唱是一时兴起,等哪天无聊没意思了,就算不继承家业,信托基金也够他潇潇洒洒活好几辈子。
但他确确实实有目标,比如KevinKim,又比如不真诚祷告者。KevinKim是目前美国最顶尖的rapper,有了做说唱的念头后,宴若愚练笔的歌词很多都是模仿他的韵脚和flow。
他在国外待得时间太久,对英语更有语感上的亲切,反而与母语之间有微妙的隔阂感,除了不真诚祷告者,他没几个听入耳的中文说唱歌手。
和年纪轻轻的Kim不一样,祷告者是最早的一批国内rapper,和他同时代的很多人都没有坚持下来,只有他成了短暂的中文说唱史里绕不开的名号。
祷告者出道于二十年前,那时候的中文说唱还在起步阶段,圈子很小且局限于各自的省份内,少有联系。直到祷告者横空出世,把全国各地的说唱团队和rapper都diss了个遍。
祷告者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全国各地的厂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团结到一块儿diss他,产出非常丰富。
这要是别人,估计就被骂抑郁了,但祷告者很鸡贼,从一开始就用了变声器,让人无法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更绝得是他居然接招,在极短的时间内出了一首长达12分钟的歌diss回去。
如果说祷告者之前是在玩票,那么那首歌他真的走心了,表面上在骂,实际上是怒其不争,质问他们为什么只写烂歌装逼,“明明兜里只有三十块钱却瞎几把唱自己有辆法拉利”,“一freestyle就卡壳还要露纹身装大哥”,“在歌词里加英文单词好像很牛逼洋气,结果说个homie都能听出东北口音”,“诶,说的就是你老弟,下次battle的时候就别穿皮夹克了整得就像个杀马特”,“在说唱圈没实力把自己捍卫就是原罪”……
他就这么骂骂咧咧了十多分钟,并在结尾问所有rapper:“你们搞说唱图的到底是面子和钱,还是自由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