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若愚第二天醒来都已经过十二点了。
还是睡在姜诺的床上,他侧过身看向有窗的那一边,自己的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堆叠在一起的衣物。
然后他辗转回另一侧,被子里的四肢继续缩着,呆愣愣盯着墙壁。昨天姜诺搬行李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姿势,听着姜诺雷厉风行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和个人用品。
塞到一半又全都拿出来,拿着拿着,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根本没几件,全都是宴若愚给他买的。
所以他最后连行李箱都没拿,就只带上那台大学时期就用的笔记本电脑。鸠占鹊巢的宴若愚全程一言不发,除非姜诺来抢他怀里抱着的枕头,不然他不会从被窝里钻出来。
姜诺当然没抢,就这么离开了,关门前还体贴地把床头灯关上。夜太深,谁都没有精力再去歇斯底里,宴若愚难得睡得很沉很沉,因为枕头上还有姜诺的味道,
他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当他醒来,他还是舍不得把手松开,从被窝里出来,而是想陷得更深,逃避现实地坠下去。
他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而他如果还想把梦里的一切美好抓住,就必须彻底醒过来。
他把脸埋进姜诺睡过的枕头里,压迫自己到呼吸困难的程度,然后孤注一掷般从热潮里钻出来,迎接新的一天。
他换了新衣服,去了节目组给导师准备的休息室,汤燕关和另外三名选手都在,正商讨三天后的演出该唱什么歌,舞台该如何呈现。
汤燕关的意思是用trapbeat,所有人分到一段十六个八拍的verse,汤燕关作为导师先唱,四名选手两两组合,verse之间用合唱的hook连接。
至于舞台效果,他放了几段traivsScott和migos组合的合作舞台,感染力非常强,台下的观众全都跟着一起晃,非常有trap音乐的氛围。
除了来自海外赛区的米其林,在场的其余四位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rapper,断不可能班门弄斧的在王墨镜面前玩oldschool那一套,只能拼更时潮的trap,这种类型的说唱对歌词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观众high到被洗脑,那就是首合格的说唱。
但国内最先玩trap的正是梁真这一波人,SAD不由有些担忧,问:“如果梁真也选trapbeat呢?”
“梁老师想玩更新的东西和形式,”汤燕关摇摇头,“我听说他们想做一首纪录片形式的叙事歌,梁真是‘拍摄者’,另外六个人分别代表不同的群体诉说自己对hiphop的看法。”
“所以他从海选开始就非常有目的性的选风格各异的rapper,”elves懂了,“怪不得他会给我链子,原来是希望我也能参与进来,完成那场舞台。”
汤燕关给选手们加油打气:“全国15强进12强的晋级淘汰主要看现场观众的投票,我们需要争取的是观众,而不是专业的乐评人。”
米其林觉得有道理,说:“trap的现场效果肯定比其他两组的都抓耳。”
“那就这么定了,大家回去写词吧。”汤燕关把暂定的伴奏发给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接受了,除了全程一言不发听他们讨论的宴若愚。
而宴若愚静静地坐在那儿,气场强得比汤燕关还像导师。汤燕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宴若愚,有些尴尬的问:“Bruce,你有什么意见吗?”
宴若愚原本靠着椅背,现在直起身,打开手机放汤燕关发过来的那个trapbeat。
鼓点是每首说唱伴奏的灵魂,trapbeat的特点就在于808鼓。这种类型的hiphop能火起来是有道理的,808音色低有回颤,听起来又脏又磁,非常中毒洗脑,是各大音乐节和夜店酒吧的不二之选。
但宴若愚却问:“你们真打算做traphiphop?”
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有汤燕关说:“不行吗?”
“至少你不能觉得行。”宴若愚说,“trap是梁真玩剩的,同样是导师,他都知道要创新,你还拿他不要的东西当宝。”
汤燕关:“……”
汤燕关不安地看向围着桌子的两台摄像机,原本有些松懈的摄影师全都重新严阵以待,切换角度记录这场嘴炮。
汤燕关颇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谦虚道:“梁老师资历在那儿了,论玩trap,我们确实是弟弟。”
宴若愚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尊敬他了?”
汤燕关眨眨眼,再次看向镜头,像是在暗示宴若愚别乱说话,摄像机都在录着呢。
“我知道他们在录,”宴若愚底气十足道,“观众来看真人秀不就是冲着这一幕吗,都多少期了,梁真看不上你,只跟王墨镜他们熟,你明明都看在眼里,还眼巴巴凑过去。”
宴若愚没把汤燕关当导师,更像是朋友对朋友,颇为恨铁不成钢道:“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