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摇摇头。“我花钱买的。我们去了她家,她给我看了她画的画。其他三幅是我买的。”其他的他没说。尽管他非常渴望谈论玛莎,但他毕竟是埃莉的公公啊。他那天下午还做过什么实在无法对埃莉启齿。
“你应该多买画。”埃莉笑吟吟地望着他。“很适合你。”
他的内心在欢唱,要是她知道就好了。“我也许会。”
第二天早上全被会议占满了,紧接着他和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演员老朋友在苏荷酒吧共进午餐。两点半,当出租车送他去特夫内尔公园时,托尼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五十五岁了,他却感到像是个第一次约会的小伙子。
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特别是以他这个年龄。爱情──或近似爱情──一见钟情。玛莎,玛莎,光心里默念她的名字都让他兴奋。
他到了兰纳路,付了出租车钱,转身去看黄玉色的前门。玛莎。他昨晚一直想着她,回忆昨天的分分秒秒,几乎没怎么睡着。他抬起一只手,按响了门铃。她今天会穿什么衣服?今天之后他们将有好几个星期不能见面了。她会留他在这里过夜吗?如果她会,那他得打电话给埃莉,想个可行的谎言来解释为什么没有回去。
门开了,玛莎出现在他面前,穿着一条宽松的紫裙,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就好像看到他出现在她家台阶上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事,她说话的时候甚至微微摇着头,“噢,哈啰,你是因为画的事来的吗?我恐怕时间有点不太凑巧。”
“是谁呀,玛莎?”另一个女人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她年纪更大,也是加勒比非洲黑人后裔,更高,更瘦,头发灰白,穿着轻便鞋。她越过玛莎的肩膀用坚定的、什么都不放过的眼神打量着他。
“没有谁,不过是一个对我的画感兴趣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托尼。”他朝玛莎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接着越过她,愉快地对另一个女人打招呼,“你好,我是托尼?韦斯顿。”
灰发女人不得不和他握手,冲他略一点头。她的手瘦骨嶙峋但很有力,她喜欢像猫头鹰一样慢慢眨眼。
“我能进来吗?我已经打发走出租车了。”
玛莎用力吞口水,恐惧地说:“好吧,只能待五分钟。”她显然无意留他,但还是让到一旁,托尼跟着年长的女人走进了起居室。
“我去把画拿下来。”玛莎匆匆上楼,一边说,“尤妮斯,给韦斯顿先生沏杯茶吧?”
后者挑起一边眉毛。“我们现在是开咖啡馆吗?”
“好吧,不沏就算了。”尤妮斯轻轻松松就让她屈服了。托尼再次笑了笑,没有做出反应。“我是丹尼斯夫人的忠实粉丝。你是她的朋友吗?”如果她是,那托尼就要重新评估下玛莎选择朋友的品位了。
“是小姑。”
“噢。”那尤妮斯是她前夫的姐妹?还是说她嫁给了玛莎的兄弟?他能问她吗?不,他当然不能。
不到三十秒玛莎就抱着满怀装裱画回来了。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她此刻就像电炉上的小猫。他在这个屋檐下多待一分钟她都嫌太长。她把画一摆在餐桌上就说:“全在这里了。你想要哪一幅?”
房间里的紧张像一剂过量的空气清新剂,清晰可触。托尼意识到自己处于必败之势,终于把她从痛苦中解救了出来,他指着其中一幅说:“就那幅好了。”
“太好了。”玛莎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有眼光。”
就这样了。按响门铃不到四分钟,他发现自己又被推回到人行道上。腋下夹着一幅画,这天接下来的计划全泡汤了。在出门的路上他绝望地问:“能把你的号码给我吗?说不定我还想再买?”
尤妮斯冷若冰霜地回答道:“她不会把电话号码告诉陌生人。是不是,玛莎?”
玛莎吞咽了一口。“如果你想买画,我的网站上有我的邮箱地址。”
“好的,那我到时候给你发邮件。”托尼意有所指地说,“接下来几周我要出国,但我会在七月初回来。”
“好的。嗯,见到你很高兴,韦斯顿先生。”玛莎显然迫不及待地要关上门,说,“希望你喜欢这幅画。再见。”
“要不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怎么样?”这是最后一搏,在他离开前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和她谈谈。
“没这必要,”尤妮斯冷漠地干预,“她干吗要给你打电话?”
因为我们昨天下午上床了,你这个该死的、多管闲事的老巫婆。我爱她。
但当然了,托尼没有大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