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将手按在洗脸池上,倾身向前,注视着浴室镜中自己的倒影。
就是这样了。她想要让它发生,这即将发生。她下定决心。
有谁会想到呢?回头一看,生活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似乎很不可思议。过去的一周都是在一连串旋风般的活动中度过的,就好像身处一个突然被人捡起来摇晃的雪花玻璃球里一样。上一周这个时候她仅仅是一个没有男朋友的私人助理,无可救药、不要脸地暗恋着自己的上司。然后乔•凯瑞甘出现了,一切就此改变。他们第一次约会,他带她去了泰晤士河上的一条船上。第二次约会,他们去了海德公园溜旱冰。第三次约会是在肯辛顿花园野餐。第四次约会是去伦敦之眼旅行。乔很好玩,很风趣。他们在一起时过得很愉快。当他亲吻她时,她也喜欢回吻他。她跟托德之间极其匮乏的情愫在他们这里绝对不缺。想到将来要把关系推向下一个阶段,她也不再感到恐慌以及略感恶心了。她的性欲在冰冻冬眠十九个月之后,终于苏醒了。
现在是时候将他们的关系推向下一个阶段了。
就在此处,今晚,几分钟之后。
埃莉更加仔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是不是已经看上去不一样了?她的瞳孔是不是比平时大?这样真的行吗?
她照镜子时经常会看到杰米在浴室里,就在她身后。但是今天晚上他不见踪迹,她的脑海中闪过要将他召唤出来的想法。但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她就能问他这样对不对了吗?她能让他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他不介意,这样很好?
不,今晚属于她。杰米应该避开,不要打扰她,让她自己来处理,只有这样才合情合理。
克服过去。
这不公平。这只是在感情上跨出一大步。只要在杰米之后的第一次能顺利,以后就会变得简单了。
不管怎么样,能再次有这种感觉很好。有时候她内心有点担心,真怕这种感觉会一去不复返。
门上响起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你好?”乔从门外问,“你还在里面吗?还是你跳窗跑掉了?”
埃莉微笑着打开门。“我还在这儿。”
他用手臂环住她。“紧张吗?”
“有点。”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
“我的确想。”
“好,这样就好。我也一样。”乔亲吻她的鼻尖,然后将前额靠在她的前额上。“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有点紧张。”
也许她不应该告诉他他是杰米之后的第一个,这肯定会给他造成压力。埃莉领着他穿过走廊朝卧室走去。“来,让我们开始吧。”
乔咧嘴而笑。“完成第一次,不要让它挡道。”
看,他明白。
“没错。”
然后,他们希望能再来一次。
这是一个美妙的早晨,阳光明媚,天气温暖,天空万里无云。这种早晨会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但正在跟着“爱慕”散步的扎克就是乐不起来。过去一周在他一生中绝对是糟糕的一周。在他去米兰接着又飞往敦提的这段时间内,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埃莉跟另一个男人坠入爱河,或者说是情欲之中。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是一段讨厌的经历。她的眼睛里闪现出新的光彩,似乎总是带着笑意,她身上有一种她以前绝对没有的气息,就像不受控制的苏打消食片一样,从她身上冒出来。
她也不善于一个人保守她刚刚寻得的幸福。她频频提到乔的名字。当扎克正在评论他从米兰回来的航班时,埃莉却滔滔讲起乔去洛杉矶路上发生的趣事。如果他给她冲了一杯咖啡,她就会回给他一则乔关于咖啡的轶事。当他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看《龙穴之创业投资》节目时,埃莉说,“没有,我们出去了。乔带我去了一家萨尔萨舞酒吧。那里太棒了。”
好像他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似的。每一条新细节都像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但是埃莉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她继续跟他分享关于乔•凯瑞甘的故事。他必须听着,点头、微笑作为回应,好像他很为她感到高兴似的。
“爱慕”在牵绳末端蹦跳,嗅着人行道上的糖纸。扎克将它拉开,继续散步,他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
一般来说,从樱草花山到安克拉姆街的路程没有经过尼维斯大街。但是今天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偶然间想要往那个方向走。巧的是他昨天也是这样觉得的。好吧,前天也是。
好吧,多做一点运动绝不会有什么害处,不是吗?
但是正如倾听者从来都听不到他们自己的好话一样,不到两分钟,扎克就看到了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一幕。他和“爱慕”站在路的上方,看见埃莉家的前门开了,乔•凯瑞甘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上去他像刚刚度过春宵一夜。
扎克的下巴缩紧了,他感觉被人当腹揍了一拳。乔的头发蓬乱,他这副模样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在早上八点半离开埃莉的家。他们当然做过爱。
他正看着,这时乔转过身注视着一楼,然后突然咧嘴一笑,大喊道:“稍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