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氏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熟悉的床帐映入眼帘,她有小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她的房里呢。
而在这之前……
“娘,您醒了?”略带着惊喜的呼声响起。
张氏腾地坐起来,扭过头,守在床边的正是福全两口子。
“你爹呢?”她杀气腾腾地问。
“爹去小酒馆了。”王福全回了一句。
“你爹那个死人,我看他是被外面那个狐狸精给下了降头了,竟然要休了我。”张氏又气又急,道:“去,你快去把你姥婆和你舅父他们给请过来,就说娘要被王家给欺负死了。”
王福全拧着眉,劝道:“娘,你就别和爹置气了,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就一个小妾吗?你替爹纳了进来,也就皆大欢喜,爹也会说你一声贤惠,闹到现在这样,有个啥意思?非要爹休了你不成?”
“放屁,我叫你去就去,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连你也要向着你爹?”张氏勃然大怒。
“那娘你想想,请了舅父他们来,就能阻止爹了吗?爹说的没错,你犯了妒就可以休了你,到时候你当怎样?还不是得不偿失?”王福全不动。
“你知道什么?那女人生了个儿子,是儿子,将来你爹有多少东西都留给他,那你和福多有啥?我说你傻你还不知道呢!”张氏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一门心思为两个儿子着想,他们倒好,就只会拆自己的台。
“娘,那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大郎却都成了亲了,自古嫡庶有别,就算进了门子,也只是庶子庶妾,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而已。”许氏忍不住也劝:“媳妇看爹是铁了心的,真要闹到最后,他是可以不把人迎进门来,可私下里给了银子过去,咱们谁知道?可爹要把娘给休了,那才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咱们几个可就真没娘了。”
“他,他不敢的!”张氏听了进去,却还是嘴硬。
许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他不敢,休书都写出了,有啥不敢的?
“娘,左右已经阻止不了爹,还不如您大方这一回,应了爹,喝了那个女人的茶,爹都会认为你识大体贤惠。等将来进了门,娘您是正夫人要怎么拿捏一个小妾,还不是您说了算?”许氏看她脸上颇有些些松动,又道:“娘要是不放心,不如现在就趁机向爹要了如今这个铺子,过到大郎手中,也就不怕爹给了那庶子了!”
张氏听了,眼睛眯起,向她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许氏心中一惊,可她心里确实有自己的小九九,见婆婆看过来,便笑道:“娘,您先是我婆婆,后是我姨母,我自然是向着您,为了咱们这一房着想的。”
张氏轻哼一声。
许氏就在张氏看不见的角度扯了扯福全的袖子。
福全就道:“娘,我看燕银说得对,我看爹这回也是铁了心,纵然你闹了个不可开交,可那女人还是毫发无损,这不是应了那什么亲什么仇什么?”他看向燕银。
许燕银也读过两年书,忙道:“亲者痛,仇者快。”
张氏脸色不虞,像是在考虑。
“要是爹真的再写休书,把娘休了回张家,一时半刻他不会迎了那女人进门,可过些日子,爹用个续弦的借口正儿八经把人抬了进来,那咱们不是要叫那女人当娘?”许氏故作惊惧道。
“放肆!你这把狗嘴,还能吐出个象牙不?”张氏气得不轻,可那攥紧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差点就着了王二的道了!
这福全媳妇说得对,把自己休了,他王二要娶多少个人没有?要抬多少个侍妾没有?而自己呢,人老珠黄,又被休弃,还能有什么活路?
张氏越想越心惊,脸色七彩变换的,十分难看。
可要她就这么妥协?那不是让王二看轻。
许氏看出她动摇,却碍于面子没台阶下罢了,便道:“娘,不如这样,把姥婆和舅父他们叫来,也好撑个场,和爹说好条件?总不能您顺了爹的意,却又什么都没抓着吧?”
张氏一听,故作嘴硬的说了几句王二的不是,末了就顺着台阶下:“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样,把你舅父他们叫来,好好把这条件谈一谈。等那小贱人进了门,我就不信整不死她。”
许氏心中不以为然,可嘴上却是顺着张氏的意说了几句好话,让福全去叫人。
……
府衙,王元儿已经从秋云口中得知老宅闹的那一场了,眉目更是厌烦。
幸好她没跟过去,不然那乱摊子搅上身也是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