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与众不同并非是多大的夸赞,只因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身份上是御史台监察御史,又是初入官场不懂文武百官那些八面见光、媚上欺下、曲意逢迎的路数。
于圣上而言,江景辰不是最好、却是最合适之人。
出了皇宫,江景辰一路上都在想关于这次调查私自采矿的事情。
先帝曾言:天下有银之山必有铜,唯银无益于人。
若是私自采银罪反倒还轻一些,百姓若是私自采铜者最轻都是流放,大小官吏一律革职论罪。
大周朝铜矿最多之地乃属江南西道,而嵬丘山则是在京郊外坪兴县百里之外,那里有几座矿山因开洞深挖时极易坍塌,埋葬了不知多少性命,自前朝时就已废弃不再开采。
现如今有人私自在嵬丘山采铜,也就是说至少暂时性的解决了矿洞坍塌的风险,相当于是解决了上百年无人能解决的问题。
江景辰两世为人,方才知道一些加固矿洞的理论知识,尽管这样也是失败多次之后方才得出最安全的方法。
别的暂且不提,能重开嵬丘山矿洞的家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若是投身朝廷,少不得也能混上个一官半职,根本没必要冒着被流放的风险私开矿洞,而且还是在京畿县所辖的之地。
什么原因让他甘冒这么大的风险采铜?
为了钱?
铸币?
江景辰忽然想起《资本论》中的几句话: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无论身处在哪个时代,人心的阴暗和贪婪都不会有所改变,不同的只不过是人的认知,以及所使用的手段。
再次翻开染血的册子看了好几遍,江景辰结合所有信息推断之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就是:这件事或许跟陶宏广当年在阪仓县拒绝瞿家人的事情有关。
册子是吕恒所记,而他乃是圣上专门派去阪仓县暗中调查之人。
阪仓县内有个漕运码头,在京畿县几个码头里,与嵬丘山之间的距离最近。
时间是六年前官员大考前几个月,京城瞿家的人寻到当时的阪仓县令陶宏广,要求他免检放行一船货物,遭到陶宏广拒绝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货物极有可能就是铜,瞿家的人在遭到拒绝后定然是寻了别处的码头。
六年前。。。。。。瞿家。。。。。。
江景辰渐渐明悟,根据陶宏广当时的回忆,当年那人手持瞿家拜帖,而非是打着奉恩公府的名义,因此猜测那人大概率是瞿家的瞿家分支而非是嫡系。
他的脑海中快速伤过几个念头,瞿家分支、奉恩公府嫡系、瞿明赫、大皇子,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与圣上要调查的采铜一案有何种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