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的御史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教训圣上,弱些的御史连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治不服,上州刺史乃是从三品,若是不想配合,有得是法子。
御史的权力全在一张嘴上,当的好不好,端看能不能说,怕不怕死,有没有舍得一身剐的气魄。
很可惜,江景辰觉得除了能说,其余两样都不占,算得上有些优势的就是厚脸皮、能忽悠,想想倒也蛮合适当这个御史,反正眼下大理寺是去不成了,当个靠一张嘴混饭吃的御史似乎也不错。
“好兄长,你给透个底,圣上让我去阪仓县是要做什么?”
“圣上只说让你过去巡视,要做什么,以及该做什么,你去了自然就会清楚。”
“若是不清楚呢?”
“那等你归京之日,这监察御史也就当到头了。”
“。。。。。。”
连御史台的大门是往哪一边开都还不知道,就要被罢官了?闹着玩呢?江景辰暗自腹诽,紧跟着又试探着套了几句话,奈何马季安嘴巴严实,费了好半天功夫,最后也只是透露出:“这是圣上对你的一次考验”,之后便再没有下文。
江景辰最终只得无奈放弃追问,将那一堆律令典籍收好之后,又请马季安前往醉仙楼吃酒。
席间,马季安郑重开口道:“江彦俭一事还得多谢你出手,虽说在江彦钧的干预下,最终只是判了流放三千里,但以他那副养尊处优的身体,多半是会死在半道之上。”
贪污一案涉及一百多位官吏,官职最高者乃是户部侍郎,马季安谁都不提,偏偏只提了工部五品官的堂伯父。。。。。。忽然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江景辰立刻询问:“兄长与我那位堂伯父之间有何私仇?”
酒过三巡,马季安的话也多了起来,便重提了当年与江彦俭的恩怨旧事:“当年江彦俭看中一位良家姑娘,欲要纳其为妾,便花了大笔钱哄骗了那姑娘的父母,也就是在即将进门的前一天,那位姑娘上吊自尽了。”
江景辰听得兴起,追问道:“那姑娘该不会是兄长的未婚妻,又或者是心上人吧?”
马季安摇摇头,饮下杯中酒,缓缓开口道:“她是我嫡亲的妹妹。”
卖女儿?亲生父母?马季安当年在光禄寺任职,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主薄,可好歹也是个官身,他的父母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将好好的亲生女儿送给人家当妾室?江景辰不由问道:“这么说来,兄长最该恨的人应该是你父母吧?”
马季安苦笑道:“当年江彦俭说只要将妹妹许给他做妾,就能帮我调到工部任职,我父母信以为真,这才将我妹妹舍了出去,如此叫我怎能恨得起来?”
这算是,为子卖女?江景辰见马季安满脸悲伤便不再多言,端起酒壶为其添酒一杯,嬉笑道:“兄长与威远侯府有着这么深的仇,却还能坦然与我同桌一座饮酒,当真是稀奇。”
马季安饮罢杯中酒,捏着酒杯,似笑非笑道:“若非如此,你我岂能在此同桌共饮?”
是问是答?江景辰琢磨了一会,发现马季安虽表现出一副浪荡模样,可骨子里的文人气息极重,说起话来总是云山雾罩让人迷惑不解,有心想要摊开来讲,可又怕他是在故弄玄虚存心试探,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连喝几杯酒入腹也不能有所缓解。
马季安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他的心性远超同辈之人,不管先前是如何引诱,亦或是以诚相待刻意示好,均是没能让他透出半点口风,心中暗自想道:果然是一柄好刀,也不知今后会露出何等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