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缩回双手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孙子是死人吧,怎么这么死沉死沉的。
尤其是那四肢,僵硬的和冰柱子似的,能把人的骨头折断。
高个子知难而退,凡是需要用命去换取的东西,他都可以放弃。
高个子退下后,再也没有以身试法的人前来摆龙门了。
在圈子里,矮个子一向是最吃亏的,每天在街市上拉的客人最少,都是别人跑不完带不走的客人,最后才轮到他的。
因此,在所有人的观念里,矮个子能抢到的,都是剩下来的,也是最倒霉的。
在圈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最后一个人到手的,任何人都不会和他抢。
这就是圈子最悲哀的地方,冷酷而世故。
矮个子第一次不用和别人抢,拿到了马车夫的最大权限。
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负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容家宽的充分信任。
就冲着这份信任,他就要托起这份责任。
一群人主动散开后,矮个子背着马车夫,跟着容家宽进了太极酒楼,径直上了三楼的包房。
进了包房后,矮个子放下马车夫,马车夫醒了醒,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矮个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矮个子回道:“马车夫鲍文瀚。”
马车夫回过神来后,盯着鲍文,重复问道:“鲍文瀚,马车夫?”
鲍文瀚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是……”
马车夫有点转不过弯来,艰难地问道:“我是马车夫,你也是马车夫,那要我做什么?”
这话问得,鲍文瀚给彻底绕糊涂了。
鲍文瀚转脸看着容家宽,容家宽伸出右手食指朝里勾了勾,示意他过来。
鲍文瀚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朝容家宽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他也是马车夫?”
容家宽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道:“明天清晨我和他一起回戾国,你开个价。”
鲍文瀚想都没想,应道:“一切随缘。”
这句“一切随缘”,又给鲍文瀚加了分。
容家宽瞬间从口袋里掏出钱袋子,打开袋口,从里面抽出一张空白银票,递给鲍文瀚,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鲍文瀚瞄了一眼银票,金额的位置确实如容家宽所说,是空的。
这个位置留白,是最考验人性的。
鲍文瀚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数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有了它可以一辈子无忧了。
然而,他没有心动,反而惴惴不安。
他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平头百姓别无二致的人,有了一种敬畏之情,问道:“师傅,请问在戾国哪个府上做事?”
容家宽微笑地看着他,平静地回道:“容府七少爷。”
这个身份亮出来后,鲍文瀚瞬间不淡定了,双手抱拳,立即双膝跪了下去,叫道:“七少爷受鲍文瀚一拜,不胜感激,没齿难忘。”
容府在戾国是出了名的,鲍文瀚不会不知道。
他没有想到,这辈子还有福气,为容府的七少爷出力。
这是哪辈子烧的高香,竟然有此等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