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绍笑了一声:“你家里那些男女,我现在留着也没用了。你要是惦记着,我可以全部放出来送回布确。”
穆世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不必,我只是想要一个穆姓的男孩子,以后来做我的继承人。”
楚泽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穆世大概是无意再娶妻生子了。
“再说吧!”他大模大样的答道:“我要是心情好,就给你送回去几个小男孩儿;要是心情不好,就给你送回去几个老娘们儿!”
穆世一听这话,登时愤然起身,一阵风似的摔门而走。楚泽绍没想到他会忽然翻脸,挽救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了。
这一天,苗先生乐疯了。
午夜时分,他当着儿孙宾客们的面,开始搂着年轻姑娘调笑。苗家家风与众不同,儿子见老子兴奋了,也上行下效,各自追逐了女人去寻欢作乐,而客人们见此情景,自然也是乐得跟着胡闹。
一时间那贺寿大厅内的秩序失控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了荷尔蒙的味道。穆世眼见着寿宴有演变成无遮大会的趋势,便借故起身想要离开。哪晓得刚走了没有几步,苗先生忽然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拉着个半裸的姑娘追上来,醉醺醺的说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很喜欢你,你得留下来陪我到天亮!”
穆世心中暗叫不好,刚要编造理由搪塞过去,谁知那苗先生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姿态,继续说道:“噢……我忘记了,你是不喜欢女人的,对不对?”说着他推开身边姑娘,举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随即就凑到穆世面前,一把抱了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嘴对嘴的把酒送进了穆世的口中。
“男人……”苗先生的舌头都有些发硬了:“你喜欢男人……我就是男人嘛……你远道而来,我要好好、好好的招待你!”他紧紧的搂着穆世,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而后低下头再一次渡进了穆世口中。
“咽下去!”懒洋洋的抬起头,他忽然沉下了那张保养极好的脸孔,老虎似的瞪了穆世:“你敢吐?咽下去!”
穆世含着那口酒,怔怔的望着苗先生。
苗先生打了个酒嗝儿,老虎的模样消失了,他嘻嘻笑起来,随手将瓶中余酒淋在了旁边姑娘的身上。
扔掉酒瓶,他怀里还抱着穆世,环顾四周大喊了一声:“宝贝!”
周围的人早已看得呆了。宝贝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不是个正经颜色:“父亲,我来了。”
苗先生抬手抓了宝贝的头发拽了拽,又将穆世推到他面前:“这位穆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你替我陪陪他……啊,对啦,你可以认他做干爹……”
此言一出,忽有一个面白如雪的高个子中年男人走了上来,满脸陪笑的对苗先生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就见苗先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谁也不理会,跟着那男人便走掉了。
宝贝松了一口气,对着穆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口中咕哝道:“刚才那人是我大哥。我要是认你做了干爹,那他也成了你的干儿子了。”
穆世用袖口用力的擦着嘴唇,心里有点恍惚,觉着自己好像刚做了一场噩梦。
第二天上午,穆世一觉醒来,终于回过味来。
苗先生那撒酒疯的举动让他羞恼难言。想到自己在锡金那群上流人物面前如此彻底的出了丑,他真是郁闷的连饭也吃不下,恨不能插翅飞回布确,此生再也不要见到苗先生。
苗先生在酒醒后回想往事,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的一切情绪都十分有限,在短暂的不好意思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还能若无其事的挽留穆世多住两天。
穆世的态度和蔼而坚决,在吃过一顿午饭后,便毫不留恋的启程离去了。他前脚一走,楚泽绍也提出告辞——苗先生同他没什么交情,也就没有多理睬他。
又过了两天,宝贝因为实在是不能忍受自己这个大粪坑一样的家庭,故而也跑了。
普嘉
穆世回了家。
楚泽绍回了家。
宝贝也回了家。
楚泽绍从德堪监狱中挑出了几名十来岁的穆姓男孩子,却并没有将其送回布确。
他在实际行动上是毫无诚意可言的;可在态度上,却像个高级交际花一样变得多情浪漫起来。和平时期布确与利马之间是通邮政的,他在漂亮的信笺上写出花体字的法文情书,一封连一封的寄去了穆世的书桌前。
他不知道穆世不懂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