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意应诺着出门,沈晞嘟着嘴道:“姐姐干嘛还叫旁人来,就咱们姐弟俩吃不好吗?”
“哪怕就咱们两个吃,那菜也都是各弄一盘子出来,哪里吃得了?而且你在我这儿窝着这好几天,你母亲怕莲蕊头七没过,你回去再冲撞到,才没接你回去,在旁人眼里看着,总归还是觉得不合规矩,若是再什么都关起门来自个儿做,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咱们两个跟宁姐姐那边不亲近?”沈可细细地说给他听,“不管怎样,咱们也都是一家人,表面上的礼数,一定要做出来。”
“嗯,我知道了。”沈晞闻言表情有些纠结地低下头,半晌从袖子里掏出个银球道,“要不我等会儿把这个送给大哥罢”
看着他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就差脸上刻上“我说的是违心话”几个字了,沈可笑得不行:“你当晗儿跟你似的也喜欢香?赶紧好生收着吧”
春饼卷菜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各样的菜也都用不着什么复杂的做法,再加上些葱丝、面酱,也没大人在跟前拘束着,几个人直接自己动手卷菜吃,倒是吃得都极是香甜。沈宁最后拍拍微鼓的上腹,忍不住嗔道:“可儿,若是给我吃胖了你可得赔给我”
“这个好说,我给姐姐锁进厢房里饿个几日,保管比吃饭前还瘦几分”沈可笑着打趣。
“你这小妮子,嘴当真不让人”沈宁笑得要来捏她的脸颊。
几个人在家里笑闹着吃饭的时候,却忽然听得外面钟声大作,登时都面色紧张起来,听声音该是宫门口的大钟,听得足足响了五声,还好不是皇上驾崩的噩耗,但怕也是宫闱内出了什么极大的变故才是。
沈宁的奶妈比较老成稳重,急忙地进来道:“爷们和姑娘且散了吧,各自回房歇下,待老爷打听得消息再说,这几日都且安分些才是”
众人谁也不敢耽搁,急忙地都各自散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喜忧
沈可在屋里陪着弟弟摸了几把纸牌,看外头夜幕降临,每晚这个时候都该是去给老太太请安的,她心里犹豫再三,不知道今个儿要不要去。
正在犹豫间,书意从外头端着甜汤进屋,见沈可站在窗下往外看,就道:“姑娘,奴婢刚刚在厨下听说,刘大人家的夫人和公子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太太屋里。”
“哪个刘夫人?”沈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老太太的本家儿,刘若涛刘大人家的夫人和公子。”书意将甜汤放在炕桌上,“听说都是一脸的急切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会出什么事?”沈可轻声嘀咕着,宫门口处的大钟搁在钟楼上,极大的一口钟,需十个人一同用力撞动,声音可传遍整个京城的内城,不同等级的事件撞的次数不同,若是九下便是帝王驾崩,听得钟声整个京城的各处都会加强戒备,若是六以上的次数,就要锁城门、四九城戒严。今个儿共响了五声,所以城内还能走动,也不知这里头有刘家什么事。
“刘家本家都在南边儿,只老太太和刘大人一家在京师,出了事来商议也是正常的,却也未必就是因为宫中的事儿。”沈可回头见书意在伺候沈晞用甜汤,便嘱咐道,“出去跟咱们院里的人都说清楚,不许出去跟着嚼舌传话,以后也是,越是家里有事越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不然我可是决不轻饶的。”
书意应诺着出去,沈晞坐在床上吐吐舌头道:“姐,你板起脸来看着还真是有点儿怕人”
“又不是冲你”沈可柔和了表情,过去陪他继续摸牌,可是因为心不在焉,不是少摸牌就是多出牌。
最后沈晞都看不下眼了,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搁,趴在桌上嘟着嘴对沈可道:“姐,你若是惦记着就去瞧瞧不就是了?”
沈可也不知自己为何心神不宁的,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肯定跟自己没有关系,但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让她着实有些坐不住。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过去一趟,书意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见过大姑娘,给姑娘请安”
“姐姐”沈可迎出去,见沈宁满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拉着她的手问,“可是有事?”
“没什么,只不过晚上在你这儿吃得撑到,寻思着来找你一起出去走动走动,顺便去给老祖宗请安。”沈宁掩饰着自己的神色,装作轻松的模样挽着沈可的手道。
“姐姐怕是想去见刘家哥哥,自个儿不好意思去,还硬要拖上我一起吧?”沈可随口打趣着,心里却为自己有了这样个借口很是高兴。
她回屋嘱咐沈晞好生歇着,自个儿换了外衣理理头发就随沈宁往老太太的屋里过去。二人嘴上说着是散步,脚下却是一个比一个急,沈宁尤其是脚下生风,沈可身体底子不好,被她赶得出了满头细密的汗珠,待走到老太太门口的时候,更是觉得气喘脚软。
但没想到二人刚走进正厅,就被天巧伸手拦住,做了个“嘘”的手势,引着二人朝外面走,待离得远了才轻声道:“老太太跟刘夫人在屋里说正事儿呢,二位姑娘若是请安奴婢会转达的,就请先回吧”
沈宁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天巧,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着她这般急切,天巧以为她是关心自个儿未来夫家,所以也不疑有他,轻声道:“听说是今个儿刘家老爷入宫议事,到傍晚还没回来,随后宫中敲钟锁宫门,内外不通消息,刘夫人打发人去宫门口候着,又撒出人满京城的找,却还是没得半点儿消息,急得跟什么似的,在家一点儿都呆不住,干脆来咱家找老太太讨主意。”
沈可在一旁瞧着她嘴唇发白,手脚发抖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担心刘家,而且她原本就对这亲事并不称心,哪里就会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心里正纳闷的时候,目光忽然划过沈宁的手腕,眼睛登时就发直,若不是她自制力强,估计早就叫出声来。沈宁伸手抓天巧的时候动作过大,将衣袖翻了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腕子,这这会儿腕子上套着一只黑玉紫金掐丝的镯子。
这镯子沈可认得,七夕的时候太后拿出来给众人瞧过,说是沿海的什么属国朝贡来的,这玉石是在深海采得,五行属水,深在海底从未接触过阳光,属阴,极适合女子佩戴,而上面的紫金掐丝更是工艺精妙,世上怕是就只有这一对儿,所以太后趁着七夕就赏给了两位皇子,说日后留给孙媳妇,谁知这刚几日,镯子就套在沈宁的腕上,难怪她这么紧张,是怕自个儿的什么丑事败露不成?
沈宁这会儿还是惊疑未定,一错眼间看见沈可盯着自己腕子,心里顿时一凉,先把衣袖放下来,然后嘴唇蠕动几下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这样的神色基本等于不打自招,沈可面上的错愕太过明显,一时间也收不回来,二人就这样僵持住。
天巧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关窍,伸手推推二人刚要说话,有婆子快步进来报:“奴婢见过二位姑娘,天巧姐姐,刘大人的轿子马上要到府门口了,劳烦姐姐进去给老太太通传一声。”
听说刘大人安然无恙,屋里的人也终于放下心来,老太太心里惦记,打发人把他请进屋问缘由。
“原本就也没有我什么事,不过是因为议事拖得时间太久没来得及出来罢了”刘若涛是从宫里先回了家,听说妻儿到沈府来了,就也没下车直接寻了过来,“只听说是姜贵妃的宫中的饮水被人下毒,死了许多的宫人,贵妃娘娘因为傍晚身子不适没有进食,这才算是逃过一劫,所以宫内才会落钥清查。原本都以为要在宫中留宿,但是无法递消息出来很是着急,只不过这种事情,哪里能查得出什么端倪,所以不过只锁了一个时辰,就又开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