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妈心中一紧,很快,又放松下来。
“回老太太话。”郑妈妈跪了下来,膝行着靠近老太太,语调平平地道:“三太太的确病得不轻,满屋子都是药味,柏哥儿养得娇惯了些,说是去家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见人影,我看那姐儿倒是个孝顺的,只是不知品性如何,现在年纪都还小。”
张氏眉头挑了起来:“柏哥儿身子可还好?”
郑妈妈心里一惊,她跟了张氏足有二十多年了,晓得张氏的性子,赶紧把头底下,低眉顺目回答道:“看起来有些弱,但不碍事,调养个几年就好。”
“怪了。”张氏喃喃地说着,目光透过亮晶晶的玻璃窗望向窗外。
郑妈妈眉目下垂,大气都不敢出,心中也不敢妄加猜测,只等着张氏问话。
张氏目光一转,果然问道:“三媳妇给了你什么好处。”
郑妈妈松了口气,就把碧玉簪拿出来给张氏看。
“这可是三媳妇的陪嫁了。”张氏笑着说:“她还挺大方的。”
郑妈妈赶忙接道:“她是想着三爷要回来了,希望正院多照看着点。”
张氏笑了一下,放过这茬不提,郑妈妈知道老太太这是默许了,便不再多话。
“你说那丫头不错,今年也十岁了。”张氏沉吟了片刻:“柏哥儿好像也八岁了。”
郑妈妈低头不语。
“三房院子里的丫头可还够用?晚点儿你叫张保家的拨几个人过去,七丫头和柏哥儿也到了分院的时候了,待老三回来再。”
短短的几句话,三房西侧小院的生活改善了。
郑妈妈伺候张氏歇下,才擦了擦额角冷汗退出正房,心中叹了口气,尽管张氏没说,但她也看得出老太太对三房的不满,暗道三太太是没指望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远着点儿。
下午时分,张保家的就领着几个小丫鬟一路上挥挥洒洒向西侧小院走去,路上看见的奴仆们都只道三房要翻身了,暗地说起闲话来。
“听说三爷升了京官,三房这下要翻身了。”
“别胡说,这是老太太仁慈,京官算什么,还能大得过侯爷去。”
“就是,听说老太太外孙女还是王妃呢,三爷不就是升了京官吗,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没办法,都说三太太小家子气,芝麻大点小事也要弄得人尽皆知。”
“难怪三爷上任都不带上她了。”
张保家的沉下了脸,路过西景苑,正要进入回廊,就看见几个穿着淡青色棉袄的小丫头,背对着她,靠着墙角花圃间闲言碎语。
“没规矩,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说得的?”张保家的在回廊边站定,拧起眉头对着墙角冷斥。
几个丫头片子吓了一跳,一阵纷乱过后,争先恐后一溜烟散了个干净。纷纷钻进墙角边的红漆木门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透过门缝看着张保家的带着那几个丫头走得老远,才松了口气,又开始互相议论:“老太太不是上午才发话吗?李妈妈这么快就准备好人了。”
李妈妈也就是张保家的,她原姓李,是张氏的陪嫁丫鬟,由张氏做主嫁给了她的陪房管事,也就是张保,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喊她张保家的,年轻的丫头片子就尊称她一声李妈妈,和郑妈妈一样是张氏的左膀右臂,郑妈妈管银钱,李妈妈就和张保一起管人事,虽说二太太当家,但老太太的人,她还是不敢插手的,张保家的这些年在侯府也算是很有些体面。
“你懂什么,看那几个丫头看样子就知道不是个机灵的,聪明的谁愿意去三房做事。”
“说的也对,三太太和八少爷整天都病怏怏的,还不定哪天会出个什么事呢。”
“你不要命了,这话也能说。”
“我这不是只跟你们说说而已吗?”
几个小丫头又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了一会才散去。
张保家的领着人来到西侧小院门口便皱起了眉头,吩咐丫头们在外等着,掀开帘子径直走到屋内。
王氏吃过药,刚刚躺下,听见外面的动静又坐了起来:“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