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渐明跟着队正刘远开杀了个来回。
鸣金声响起,他才回过神,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独孤渐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梦。
耳朵可以听到声音,鼻子也可以闻到气味,残肢断臂,血腥味道直冲脑门,独孤渐明突然弯下腰疯狂地干呕。
刘远开擦拭着长刀,看着满地尸体的山谷,双手有些发抖,身子也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深吸好几口气,长刀归鞘后开始学着老兵的样子翻卷着尸体。
耳朵是军功,可不能漏掉,自己可是要当县令的人。
多一个耳朵,自己将来就能干掉一个同窗。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刘远开悻悻的叹了口气,才三个耳朵,敌人太少了,冲阵一个来回就结束了。
自己的胆子还是太小,挥刀的时候还是在犹豫。
可惜啊!
见辅兵已经在开始剥开尸体,每个奚人都剥的精光,然后把光溜溜的奚人推到一边后继续剥下一个。
刘远开不敢多看,他总觉得奚人这样子像是年底庄子里面那些躺在热水桶里面已经刮完毛的黑猪。
用脚踢了一下还在吐的独孤渐明,刘远开蹲下身好奇道:“几个耳朵?”
“两…两个…”
深吸了一口气,独孤渐明擦着嘴角的黏液,抬起头好奇的看着刘远开,不解道:
“你怎么不吐?你以前杀过人?你都习惯了?”
“没有!”
“救救我,我怕我会吐死,我怕夜里会做噩梦!”
“我家长辈曾经也是府兵,他跟我讲突厥人南下的时候是怎么抢掠我们大唐的娘子,是怎么屠杀我们大唐的百姓“
刘远开叹了口气:“他们的残忍是我们的百倍。”
刘远开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的尖尖,笑道:“我今天做的只是替我们的先辈报了一丢丢的仇而已,我是报仇啊,我心里畅快,我为什么要吐?”
“他们不是突厥人!”
刘远开笑着看着独孤渐明:“是吗?这话可千万别让先生听到了,不然你是第一个被书院开除的学子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刘远开冷哼一声:“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这里的奚人、室韦、契丹等等,这些部族先前哪个不是突厥的马前卒?”
刘远开拍了拍独孤渐明的肩膀,美美道:“今晚我一定会睡的很香,那些死去的先辈一定会来看我,他们一定会拍着我肩膀说我是好样的。”
独孤渐明看着和书院里判若两人的刘远开,不可置信道:“你如今的样子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刘远开看着天边的晚霞,喃喃道:“传承有序,薪火不息,这才是读书人的意义,我终于明白颜先生说的话了!”
“哪一句?”
这时长孙冲寒着脸走了过来,嘴角还带着一点菜叶子,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刘远开,声音低沉道:
“队正,报告死伤!”
刘远开猛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回长史,全员安好!”
长孙冲点了点头,继续去找下一个队正,然后是同样的话语,他的靴子发出呱唧呱唧声,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淡淡的血脚印。
刘远开细细的听了一下,好像没死人,只是有几个冲的太猛了,摔了一跟头,头磕破了,现在沦为笑柄了。
康石开始剥马皮,切马肉,一边忙,一边嘀咕,说什么他还没有马,说什么这些马啊,牛啊死的太可惜了。
辅兵的动作永远赏心悦目,反正不管死没死,都是一锤子脑袋,敲完了之后见人不动弹,就开始做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