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隙的眼形偏长,脸型却偏短,平常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什么都总是冷冷的,乍一眼就叫人觉得不好亲近。
可咽下饱满汁水的下一秒,常见的冷脸被餮足的和煦取代。
阴天的傍晚没有能给人镀上柔焦滤镜的夕阳,只有将暗未暗的天际拉着长长的尾巴,直把人拉回到久远的时间线里。
眼前这个偏头去找吸管的虞隙,仿佛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女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桌面铺满了试卷也懒得摞整齐,就这么摊着。
仿佛试卷压根不重要,即将开始的晚自习也不重要,唯一值得挂心的是手里的一盒椰子水。
虞隙从那时起就已经很爱喝椰汁了,有时候一天都不止一盒,几乎快要当水喝。
草绿色的小纸盒子在教室的日光灯管下,反射出冷色调的光团。
虞隙漫不经心地拆下透明吸管,撕开塑封,然后不抬手反而伸着下巴去够插好的吸管,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窗外的那一小片天。
她的眼皮薄透,在尾处轻轻勾出浅淡的褶,像沾了水,又像蒙了雾。
景陆沉从走廊上路过,都忍不住顺着她的眼神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色,能让她那样在意。
抬头却也只见到紫黑色的天,灰黑色的云,与日光灯管一般亮度的月亮,没有星星。
还不如她眼尾的那一抹像水又像雾的入神好看。
他又想起竹檐馆外那晚的天。
这才知道,原来夜晚也分阴天晴天。
海边旅游城市的淡季,像退潮后的沙滩,足够做有心人的世外桃源了。人潮散尽,但街头巷尾的小店小摊都还在,他们逛了一整晚。
回到酒店房间,虞隙又招呼景陆沉去浴缸里放满热水,自己转身跑去吧台里摸索。
景陆沉以为她要泡澡,安全起见没敢把水温调太高。
虞隙一手拎着瓶红酒,一手夹着两只高脚玻璃杯进浴室,踮起一只脚尖伸进浴缸试水温。
闪着偏光的贝母片小心翼翼地轻触水面,然后在感知到水温的一瞬间,失望至极地捅进去。
虞隙在浴缸边沿一屁股坐下,“什么呀,不是跟你说了要热水嘛。”
“水太热容易昏倒,不安全。”景陆沉还在搅着池子里的水,让冷热融合。
他的袖子卷到手肘以上,筋骨和血管在水下飘摇,力量感不再。
“谁说我要泡澡了,你不知道吗,散完步回来用热水泡脚最舒服了。”
虞隙挑好位子坐定了,开始拧红酒塞。
“还好热水还可以再加,你快去把手擦干过来一起泡啊。”
景陆沉蹲在水池边愣了两秒,最终还是被她的理所当然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