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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天下,没有比芋头和排骨更好的配合了,唯一能相提并论的是莲藕排骨,但一浓一淡,

风味各殊,人在贫苦的时候,大多是更喜爱浓烈的味道。母亲在红烧链鱼头时,炖烂的

芋头和鱼头相得益彰,恐怕也是天下无双。

最不能忘记的是我们在冬夜里吃冰糖芋泥的经验,母亲把煮熟的芋头捣烂,和着冰

糖同熬,熬成迹近晶蓝的颜色,放在大灶上。就等着我们做完功课,给检查过以后,可

以自己到灶上舀一碗热腾腾的芋泥,围在灶边吃。每当知道母亲做了冰糖芋泥,我们一

回家便赶着做功课,期待着灶上的一碗点心。

冰糖芋泥只能慢慢的品尝,就是在最冷的冬夜,它也每一口都是滚烫的。我们一大

群兄弟姊妹站立着围在灶边,细细享受母亲精制的芋泥,嬉嬉闹闹,吃完后才满足的回

房就寝。

二十几年时光的流转,兄弟姊妹都因成长而星散了,连老家都因盖了新屋而消失无

踪,有时候想在大灶边吃一碗冰糖芋泥都已成了奢想。天天吃白米饭,使我想起那段用

番薯和芋头堆积起来的成长岁月,想吃去年掩制的萝卜干吗?想听雨后的油炯笋尖吗?

想吃灰烬里的红心番薯吗?想吃冬夜里的冰糖芋泥吗?有时想得不得了,心中徒增一片

惆怅,即使真能再制,即使母亲还同样的刻苦,味道总是不如从前了。

我成长的环境是艰困的,因为有母亲的爱,那艰困竟都化成刮美,母亲的爱就表达

在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食物里面;一碗冰糖芋泥其实没有什么,但即使看不到芋头,

吃在口中,可以简单的分辨出那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种无私的爱,无私的爱在困苦中

是最坚强的。它纵然研磨成泥,但每一口都是滚烫的,是甜美的,在我们最初的血管里

奔流。

在寒流来袭的台北灯下,我时常想到,如果幼年时代没有吃过母亲的冰糖芋泥,那

么我的童年记忆就完全失色了。

我如今能保持乡下孩子恬淡的本性,常能在面对一袋袋知识的番薯和芋头,知所取

舍变化,创造出最好的样式,在烦闷发愁时不失去向前的信心,我确信我童年的生活有 着密切的关系。因为母亲的影子在我心里最深刻的角落,永远推动着我。

——一九八三年五月一日

葫芦瓢子

在我的老家,母亲还保存着许多十几二十年前的器物,其中有许多是过了时,到现

在已经毫无用处的东西,有一件,是母亲日日还用着的葫芦瓢子。她用这个瓢子舀水煮

饭,数十年没有换过,我每次看她使用葫芦瓢子,思绪就仿佛穿过时空,回到了我们快

乐的童年。

犹记我们住在山间小村的一段日子,在家的后院有一座用竹子搭成的棚架,利用那

个棚架我们种了毛豆、葡萄、丝瓜、瓢瓜、葫芦瓜等一些藤蔓的瓜果,使我们四季都有

新鲜的瓜果可食。

其中最有用的是丝瓜和葫芦瓜,结成果实的时候,母亲常常站在棚架下细细地观察,

把那些形状最美、长得最丰实的果子留住,其他的就摘下来做菜。

被留下来的丝瓜长到全熟以后,就在棚架下干掉了,我们摘下干的丝瓜,将它剥皮,

显出它轻松干燥坚实的纤维,母亲把它切成一节一节的,成为我们终年使用的“丝瓜

布”,可以用来洗油污的碗盘和锅铲,丝瓜子则留着隔年播种。采完丝瓜以后,我们把 老丝瓜树斩断,在根部用瓶子盛着流出来的丝瓜露,用来洗脸。一棵丝瓜就这样完全利

用了,现在有很多尼龙的刷洗制品称为“菜瓜布”,很多化学制的化妆品叫做“丝瓜

露”,可见得丝瓜旧日在民间的运用之广和深切的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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