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在一旁听着,杨树林说,你别光听,拿笔记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杨帆不记,说,你就往下说吧。
杨树林说,其次,文笔不够华丽,你应该多用一些修辞手法,比如拟人、排比、比喻,多用一些生僻的字词,一般人看了不认识,认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样就显得你有学问。
杨帆发出哼的一声。杨树林说,你哼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杨帆说,对,我刚才鼻子难受,你说完了吗。杨树林说,没有。杨帆说,那就继续说。
杨树林说,再次,再次……然后想了想说,再次,以后仔细点儿,少写错字别字。
杨帆说,还有再再次吗。
杨树林说,我想想,嗯,没有了。
杨帆说,那我可以写数学作业了吗。
杨树林说,我刚才说的话对你有帮助吗。
杨帆说,听实话吗。
杨树林说,当然,有就说有。
杨帆说,说了跟没说似的。
杨树林有些失望,但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说:现在我说的话你还理解不了,慢慢消化,需要个过程。
本来杨帆不想和杨树林再就这个话题进一步展开讨论,但杨树林在离开杨帆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的作文差强人意,让人看了觉得挺没劲的,你得努把力了,我发现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二天了。
这句话伤及杨帆的自尊心,他不能忍受了,说,你老说我东西没劲显得你牛逼怎么着,我告诉你,我不这么认为。
杨树林见杨帆急了,又补充了一句才出门: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晚上杨帆在外屋看着电视洗着脚,杨树林悄无声息地溜进杨帆的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看。杨帆最近开始写起日记,没想到杨树林会进来看,写完本没收好,随手放在桌上,打算等睡觉前把还想说的话写进去再收。杨树林看到杨帆的日记,来了兴趣。
杨帆擦脚的时候,发现杨树林没了,警觉地回过头往屋里看,见他正捧着自己的日记本看得津津有味,勃然大怒,上前抢过日记,说,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行为,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好意思。
杨树林不以为然,说,我看你日记没什么不道德的,我是你爸,要掌握你思想的萌动,刚才我要不看你的日记,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杨帆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用你管。
杨树林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不能犯错误。说着又翻桌上的东西。
杨帆收好日记本说,翻吧,没觉得不要脸你就翻。说完出了屋。
杨树林说,你别拿话激我,今天我还就翻了,给你来个彻底扫荡,看看你沾染了什么不正之风。拿起杨帆的书包,来了个底儿朝天,把里面的东西倾倒一空。
杨帆在一旁看着,满腔愤怒,对杨树林充满鄙视。
杨树林边检查边说,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是为你好,你现在正处于思想波动期,很容易受社会上不良风气的影响,我的任务就是帮你矫正。
杨帆记得,书包里只有书本,昨天看的那两本古尤和全庸的黄色武侠小说已经还给同学,心想,看你一会儿什么都找不着还说什么。
但是有一样东西杨帆忘记了,不仅忘记从书包里拿出来,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东西了——鲁小彬给他的避孕套。
杨树林把杨帆的书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能拉开的拉锁全部拉开,能打开的纽扣一律打开,最终从书包侧兜里掉出一个避孕套。
杨树林拿起看了看,当认出是什么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喜悦,因为他抓住了杨帆的把柄——在翻出避孕套之前,杨树林心里也嘀咕:万一一无所获怎么办。
杨树林的嘴角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随后表情严肃起来,他想,如果真是杨帆的,那么这小子干的事情已经超过自己预想的程度,太可怕了。
杨树林举着避孕套说,这是什么。
避孕套的出现也吓了杨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