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茶一个人在家里待的无聊,领着小丫头出门去柳坡巷,姜采萍开门见是她,笑着婉拒:“四小姐还是等大人当值再来找夫人比较好。”
“怎么?”姜采萍原是姚茶母亲执事大丫头,姚茶十分了解她为人,知道她不是捧高踩低的,所以直接问原委。
姜采萍忍笑:“久别新婚凑一块了,实在黏腻我们轻易都不进去。”
姚茶这才发现锦、绣两个丫头也在前院,姚茶好笑:“是有多亲密?我去臊臊她的皮儿。”
姚茶作为嫁过人的闺蜜,去臊臊新娘子原是善意,一般可以缓解新娘子嫁人不适。姜采萍笑着屈膝让开路,姚茶让小丫头留下自己提裙,绕过浓艳的凌霄花墙进去。
不得不说陈长庚为麦穗很费心思,这院子进去不像南地的秀气局促,正房三间东西厢各两间。檐廊红柱院子里绿绿几棵垂丝海棠、肥枇杷,鹅卵石漫出十字甬道,在烟州算是开阔舒适的院子了。
姚茶停在甬道中间半人高三足鱼缸前,鱼缸里睡莲叶子田田圆圆,还有几根嫩的箭簇一样标出水面。莲花错落开出两三支,鹅黄娇蕊雪白莲瓣,恣意在水面娇贵又清新。姚茶一看就知道,这种细致东西是陈长庚准备的。
再看睡莲下几寸长的红金鲤鱼,身姿轻曼拖着纱雾似的鱼尾,在水中晃出圈圈涟漪。这许多年她竟然没有悠闲的时候,麦穗在乱世逃命,她在深宫苦苦求存。
屋里没有一丝声音,可是门窗大开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姚茶提着裙摆绕过鱼缸往前走,没走几步透过纱窗看到卧室里一对新人。
陈长庚坐在圆桌写什么东西,麦穗靠着床柱斜坐看书,不知看到什么‘噗’的笑出来。姚茶笑着准备应声,却看见陈长庚放下笔起身过去。
院里很安静可以听到屋里人在说什么,麦穗说:“这小姐怕是傻的吧,好好丞相儿子不嫁,要嫁给没房没田的穷书生?”
姚茶一听就知道麦穗看的是烟州最新话本《北亭花记》,这种穷秀才编来给自己做梦的东西,姚茶半点兴趣没有,不过她倒是有兴趣陈长庚怎么评价。
姚茶凝神就听陈长庚笑意百般温柔:“姐姐说的对”然后俯身在麦穗腮边轻吻一下,“那些小姐怎么有姐姐聪明。”
“是吧,你终于发现我聪明了?”麦穗欢喜的眼睛弯弯眯起。
“嗯,姐姐最聪明”陈长庚侧身在麦穗唇上轻点一下,姚茶在外边只看见他侧拧身子和后脑。
还看什么鸳鸯话本,你们两就够腻味的。然后姚茶看见麦穗推开陈长庚,继续喜滋滋看话本,陈长庚就坐在她身边。
麦穗说:“骗人,大白天翻墙当大伙儿都是瞎子?”
“嗯,园子有固定仆妇巡逻,这四喜书生写的不严谨。”
麦穗一喜一惊一叹看书,陈长庚嘴角含笑看麦穗,眼神温柔缱绻。麦穗说点什么,陈长庚必然有条有理附和。姚茶想笑难为你那么聪明的脑子,想方设法配合麦穗。
可那温柔缱绻的眼神让人羡慕,那侧坐时隐隐环绕护卫的姿态让人向往,时不时点水般轻吻……姚茶轻叹转身走了。
出了垂花门,姚茶笑着对姜采萍说:“别说我来过,小两口好的让人羡慕。”
姜采萍立刻想到姚茶两次遇人不淑,这么好的小姐命不好。姜采萍笑着屈膝:“小姐放心”
小两口在家腻了三天,第四天去曹家认门。娘舅这门亲成亲认过,新媳妇过年再去就好,可是陈长庚亲近的长辈就剩这么两个舅舅,现在去一趟也是为表尊重。
曹家原本也不是烟州的,从太爷爷做官落户烟州,到现在一百多年,和本地人分不出什么区别。
高大的青砖墙三层门楼,一进去小小青石院子,两边种些芭蕉石榴,一边靠墙隐着一条窄窄夹道走廊,走廊顶是二层木屋。
走几步就是外厅,接待街坊、佃户闲杂人等的地方。外厅很高足有两丈,进去木屏风八仙桌,两下里官帽椅茶几。绕过屏风出去又是青石小院,这次两下里都是严严实实屋子,青石院窄之又窄。因为见不着阳光,再加上河水纵横湿气重,这青石院总是潮潮的,似乎能凝出水来,角落台阶下一丛丛墨绿湿苔。
大约向前四五丈又是一座客厅,这个是招待贵客同僚的地方。两位舅娘带着一干儿孙,领着小两口说说笑笑继续往里走。
走过去进一道月亮门,上桥跨过一道小河。麦穗捏捏陈长庚手,惊奇的睁大眼睛示意:瞧瞧,院里有河!陈长庚轻轻回捏,笑着示意自己知道了。
过桥迎面两丈左右小花园,园里一座七孔八窍六尺多奇石,然后才到接待内客的客厅。
大舅娘年过六十,是个清瘦温柔的小老太太,看着陈长庚自进门就拉着麦穗的样子,就明白外甥心思:这是他看重的妻子。
老人家对麦穗就笑的格外和蔼:“听长庚说自从小姑过世后,都是你在照顾他辛苦了。”
“还好,长庚很听话。”麦穗笑眯眯
满屋人小辈面面相觑:说自己夫君听话?
陈长庚笑微微看着麦穗:“姐姐为养我甘愿为奴为婢,长庚怎么敢再给姐姐添负担。”
一句话老太太就知道麦穗是什么斤两,不过托陈长庚的福,她家老爷现在是礼部正五品郎中,二老爷现在是正五品工部郎中。家里两个正五品,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殷实的中下人家。
就凭这老太太也要高看麦穗:“这是你月娥大表嫂”一个四十多岁温婉瘦小的妇人,
“桂芬二表嫂”四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