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门一开,不但有尿味还有屎味,李婉如深深自责,自己居然在一个女魔头身边助纣为虐。
娟娟“嘎嘎”怪笑,道:“宝贝……你想不想?”
“呸!”李婉如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她放下食盒,娟娟的黑手已掀开食盒盖抓起了馒头。自三天前开始,一天两餐,每餐两个馒头,已经减为一个了。
娟娟边吞边绕着李婉如打转打量着道:“我要是男人,一夜要和你来上八次……
嘎……“
李婉如道:“下流,人疯了就是不一样!”
张嫂道:“可是你不来的时候,她只哼哼风流小调,也没有这样胡言乱语。”
李婉如道:“什么风流小调?”
张嫂呐呐道:“好像是什么‘十八摸’。”
李婉如叹口气道:“人到这境地,真是生不如死。”
娟娟已吃完,忽然抓起门后的马桶,向张嫂和李婉如两人泼去,那里面有半桶粪便,两人窜得虽快,多少也会溅到身上。
张嫂抓起棍子要进去打人,李婉如阻止了她,道:“张嫂,她是个疯子,如果你要打,干脆就一棒子打死她算了。”
张嫂道:“她太不像话了!”
“要不,怎么会称为疯子?”李婉如道,“张嫂,将心比心,如果你我有一天变成这样的话……”张嫂不出声了。
“嘎嘎……小娘们……”娟娟探头门外对李婉如道,“你今天晚上来不来?大爷有的是银子,非嫖你不可!”
李婉如默默离去,一进门马芳芳就掩鼻道:“你是不是失足掉进粪坑里,好臭!”
李婉如道:“虽没掉进粪坑中,却也差不多,芳芳,不要再折腾她了。”
她每次说“折磨”或“折腾”这类字眼,就会发现芳芳眉飞色舞,所谓“情仇大似亲仇”之说,一点不假。
芳芳淡然道:“要疯的人,不折磨她也会疯,不会疯的人,再折磨也不会疯。”
李婉如道:“芳芳,一个疯子本身,并不知道什么叫‘折磨’,这一点你有没有想到?你恨她、折磨她,你的目的只达到了十之七八,还有十之二三永远无法达到。”
“你……你想说什么?教训我?”
“不,芳芳,她如果不疯,才知道你在折磨她,也唯有她知道这一点,你才会有快意思仇的感受,反之,对你何益?”
马芳芳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李婉如说的是至理,折磨一个疯子并不能达到那种目的,但这道理由李婉如说出来,她十分不悦。
“依你看,该怎么办?”马芳芳望着李婉如。
“芳芳,杀了她或是放了她,不然的话还要派个专人伺候她,我们还要天天为她送饭去,你近来有未去过?”
“没有!”芳芳摇摇头,道:“但我可以想像她是什么样子。”
“你没法想像,那屋子中能臭死人,满墙都是粪,可是臭对我们正常人有影响,对她则无。”
“好像你不解释这一点,我就不懂似的。”芳芳道,“如你是我,是杀了她还是放了她?”
“放了她!”
“似乎我的同情心没有你的好?”
“你始终没有弄清我的意思。”李婉如道:“死,对她是解脱,那是仁慈。放了她,她还会活下去,在她来说,活着才能让她受罪。”
“你刚才不是说过,一个疯子根本无法体会‘折磨,两字?”
李婉如暗暗心惊,哪一样都不如她,道:“至少放了她比杀了她好些。”
“为什么?”
“也许她多少还会恢复点知觉,只要恢复一点,她就会体会折磨的滋味。”
“似乎你也相当地恨她?”
“当然,过去我也一直把她当作挡路的狗。”她不能不把话说得狠些,她对马芳芳已有相当的了解,但绝不是全部的。
马芳芳道:“那就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