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最好的报答。”张所长凝望着何欢,目光变得深远了。
两人吃完饭后,重新倒上了两杯咖啡,何欢端坐在张所长面前,“说吧。”
“说什么?”
“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啊?”
“你觉得我的目的会是什么?”
“今天中午,您这么煞费苦心的准备,只能说明一件事。宴无好宴。”
“那我的目的呢?”
“如果是为了您自己的事,您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所以,恐怕您是受人所托。”
张所长频频点头,“伶牙俐齿,头脑清晰,分析准确。很好,的确优秀。难怪都过去好几年了,还有人专门拐弯抹角地找到我,想让我来做你的工作,请你出山。”
何欢愣怔了一下,她看出张所长是认真的,所以静静地等着下文。
“托我的人是我的学生,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受聘于一家外国公司,现在是那家公司的大陆地区总裁,据说这些年颇有建树。”
“您最得意的弟子,在一家外国大公司当总裁?”何欢有些困惑,“那家公司是干什么的?专门挖掘春秋文化的寻宝公司?”
张所长微微一笑,“你心中关于学问的门第观太重了。当然,也不止你,很多人都是如此。其实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地生活,而所谓的得意门生,也不一定非要传承我的衣钵。只要他人品端方,能坚持住自己在求学时的理念,那不论从事什么行业,都能够把学问发扬光大就好。”
第八章 严冬风雪急(3)
何欢暗暗点头,她再一次被张所长的气度所折服。张所长继续娓娓道来:“听我的学生说,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所从事的行业,目前在国内还没有,按他的说法,是相当于国内的金融业。我对这些概念比较陌生,你了解吗?”何欢摇了摇头,张所长继续介绍,“他们公司也涉及到了艺术领域,而且春节后准备有一次很大的举措,他想从大陆业内聘请一名经理人。这个人,必须对大陆的艺术品市场和经营特点有充分的了解,有丰富的经验,同时具备较为先进的理念,所以,他想到了你,觉得你符合他的要求,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张所长端起咖啡浅酌了一口,静等着何欢的答复。
何欢久久无言,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现在清晰地感受到,当一位商人失败后,最痛苦的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是当机会来临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失去了迎接挑战的信心和勇气。
面对何欢的沉默,张所长洒脱地一笑,“你不用为难,事实上,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这一下,何欢吃惊非小,她现在是真糊涂了。
张所长依旧云淡风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还需要时间。”
一种因为被人了解而产生的感动在何欢心中弥漫,热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张所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转身看向了窗外,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何欢。
“谢谢您。”何欢悄悄拭去眼泪,朝着张所长的背影由衷地说。
“谢我替你拒绝了他?”张所长转过身来,笑着调侃。何欢没有笑,态度非常真诚,“不,是感谢您的宽容。你一定已经看出来了,我的犹豫是因为软弱,而您是最有资格指责我软弱的人。因为我知道您曾经经受过更深的痛苦,都没有消沉、退缩。可您不仅没有责怪我,还为我找理由开脱。”
“那我为你开脱之后呢?与机会擦肩而过,心中有没有些许失落?”
何欢被说中心事,脸上泛起一层暗红。张所长笑得很欢快,“不用难为情,你应该感到高兴,这份失落恰恰说明了,你的心还没有完全的枯萎啊。”
何欢辨不出此时心中的滋味,一时无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关于我的一个学生的。”张所长重新坐在了何欢的对面,讲起了一个真实的故事,讲完后,他久久地望着何欢,“你现在就和我那个学生一样,也在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你觉得这有价值吗?”
“我不是为了周涛。”何欢虚弱地辩解。
“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张所长目光炯炯,“我的那个学生,被她所爱的男人伤害了,所以她痛苦、失望,并因此放逐自己。你全身心投入的事业伤害了你,让你灰心、失望,于是你也放逐了自己!所以,我说你和她是一样的。”张所长突然显得很疲倦,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何欢,人生苦短,真的是很短,比你现在所能想象的还要短得多。我最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想我小时候淘气挨打的事,想我十几岁时求学的事,想我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想我第一眼看见我夫人,这一切都那么清楚,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一眨眼,这一辈子就快走到头了。我突然发现我还有那么多想干的事都没干,少年时意气风发时的理想宏图,还有大半都没有实现,每到这个时候,我真恨我自己,这辈子没有抓紧时间,没有多干些事情。人要是真有来生,能够延续今生的梦想,多好啊!”张所长深深叹息了一声,“何欢,你和我一样,都没有资格挥霍岁月,辜负生命,相信我,挥霍和辜负的尽头,等着我们的一定是深深的悔恨。为了别人的错误而一生消沉,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们应该用心去生活,好好地去完成自己的人生。”
第八章 严冬风雪急(4)
张所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何欢,我一直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子侄。我现在给你提出个要求。既然你的心还没有枯萎,我希望你能够主动地靠近阳光。如果你还是一味地放逐自己,我会对你失望。”
何欢低头不语,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静到了极点,张所长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放柔了声音,“何欢,我刚才……”
还没等他说完,何欢就抬起了头,声音哽咽,“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