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达铭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看到前面几个领导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却没有端起酒碗,嘀咕道:“按照监管规定,这次怎么也得处罚丰市商业银行1000万,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尽管他的声音很低,但在桌子上的几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邸乾锦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贺目天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宫行长怒声道:“你给我闭嘴,在邱书记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邱宇捷玩味地打量着曹达铭,和乐立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觉得他有点自不量力了。
陈行长没有说话,也在用眼神打量着曹达铭。
邱副书记眯起了眼睛,对宫行长沉声道:“宫行长,这个说话的是谁?是你的手下吗?”
宫行长脸色通红地说:“对不起,邱书记,是我的属下不知礼数,请恕我管教不严。”
邱副书记冷笑道:“你很有胆识,在我面前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充分说明你是一位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很好,我很佩服,也很欣赏你!”
众人都不解地看向邱副书记,不知其意,就连曹达铭心里也有了一阵莫名的欢喜,莫非自己这一宝押对了。
邱书记突然间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他对着曹达铭沉声道:“你是叫曹达铭吧,这两天我的耳朵边出现了好几次你的名字。今日一见,觉得你确实是个人物。你刚才说要处罚丰市商业银行1000万,依据何在?宫行长和陈行长都在,今天我也学习一下金融知识,我给你们当个裁判,你们双方摆开擂台,看看到底谁说得对?”
曹达铭真的豁出去了,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叠纸,大声道:“我们检查出了50个问题,按照监管最低处罚标准,每个问题是20万,因此至少需要处罚1000万。情节严重的,还要撤销所在行行长职务。”
宫行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曹达铭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怒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这罚款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的吗?你现在是昏了头了吧?”
邱副书记饶有兴致地阿威道:“把那叠纸给我拿过来,我今天好好欣赏一下,我还不知道人行还有这么高的处罚权呢?”
阿威走了过去,把曹达铭面前那叠纸拿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送到邱副书记手里。
邱副书记认真地一页页看起来,宫行长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身边,低声道:“邱书记,我们知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严加管教。”
他对曹达铭厉声道:“曹达铭,我现在宣布免去你的丰市人行副行长职务,回头我让人事科检查一下你的调入手续,如果有不合规的地方,将把你退回原单位。”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行长冷声道:“我们原单位可养不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人行看着去养活吧。”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事已至此,曹达铭再也没法待在这里里,他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用恶狠狠地目光瞪了乐立一眼,像一只丧家犬一样逃离了这里。
邱副书记放下了手里的那叠纸,对着大家说:“我今天把诸位请到家里来,就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和和气气地把这件事解决掉,以后还都是好朋友,好哥们。可你们这个小曹,确实有点太不懂事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道:“宫行长,不是我以权压人,我也管不到你们,可你们这个1000万罚款有点太霸道了,这不是要老陈的命吗?”
宫行长嗫嚅道:“邱书记您教育得对,我们一定汲取教训,及时清除害群之马!”
邱副书记拍了拍手,对着乐立道:“小乐,你过来,今天的正事还没有办呢。”
乐立恭敬地站在邱副书记身边,邱副书记大声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是因为小乐坐到一起的,既然来到了我的家里,那就不能扫了酒兴,现在小乐你从宫行长开始,敬三位人行的领导,每人一碗酒,从今以后,山高水长,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亲人!”
有了邱副书记站台,乐立豪情万丈,他端起酒碗,先敬了宫行长,再敬了贺目天副行长,最后敬了邸乾锦,邸乾锦现在双腿直打颤,他哆哆嗦嗦地和乐立碰了下碗,喝干了碗中酒。
敬完三人后,乐立又站回到邱副书记身边,倒满了酒,朗声道:“承蒙邱书记厚爱,后辈子侄乐立,真诚地敬您一碗酒。”
看到乐立连干三碗酒后还来敬自己,邱副书记眼睛里满是欣赏之色,他也站起身来,满含深意地拉住了乐立的手,低声道:“年轻人,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和小捷要相互扶持,稳健地走好每一步!”
说完,他爽快地和乐立碰了一下酒碗,干掉了碗中酒。
尽管有曹达铭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但接下来的酒还是喝得很尽兴,众人喝下了足足一坛10斤装的陈年老酒,才愉快地结束了晚宴。
在返回丰市的路上,乐立接到了陈行长的电话,他语重心长地说:“小乐,以后我们还要处理好与监管部门的关系,不能总是依靠邱书记照顾,打铁还得自身硬。尽管这件事过去了,但我们和人行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今后不得不防啊!”
乐立从陈行长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责备和无奈之意,但面对咄咄逼人的曹达铭,谁也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也只能借助外力。尽管他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快,但他还是恭敬地说:“请领导放心,我会管好自己,尽量不给你找麻烦。”
坐在车上,乐立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很疲劳,曹达铭让他心力交瘁,有那一刻他恨不得找“逵哥”废了他,但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情,他没有做出傻事来。
看到已经快晚上11点了,乐立让司机直接回行里,他不想这么晚回去再打扰许小灵和孩子了。
乐立回到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正想在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他的手机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