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一睇,此时屋子里头的鸨儿丫头们已纷纷退到外头,走前还体贴地替他们合上了房门。
巫鸣适忙道:“紫姑娘便有百般不是,只消对我笑一笑,我巫鸣适还哪里有什么气不能平的?就是要我把心肝掏出来送给紫姑娘,我也愿意哪。”
“哦?巫公子原来是这等痴心人。”
魏紫若有所悟。雪肤樱唇,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尤其娇艳,香气也更加张扬。
巫鸣适嗅著嗅著,忽然感到一阵熟悉。
这香味并不陌生……好似他家里老头子养的花圃里头有的……是了,紫姑娘说不定都是用花瓣在沐浴的,她这样一个美人,用名贵的花办作香料也很应当。
他一时只觉得有阵骚动直往自己全身窜动,手一拉,嘴唇凑上魏紫白净的颈子,双手也忍不住在魏紫的衣裳上头摸索,想要解开她身上的衣带、盘扣。
“紫姑娘,你可真美……”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男人的甜言蜜语好像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套?”
魏紫不闪躲、不迎合,也不挣扎,只冷冷地回了这话。巫鸣适的身子微微一僵!
“喔,紫姑娘若是爱听诗词歌赋那一类的,我也能为姑娘你——”
“不必了。我想,还是别耽误时间比较好。”
魏紫觉得无趣,这么多年来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她维持一种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却始终不懂自己这饵,对于猎物究竟有什么吸引。
巫鸣适听著魏紫这话,心想紫姑娘果真是善解人意的花中之魁,晓得男人贪图快活的兴头,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他筋软骨酥,抱住娇滴滴的紫姑娘。
姚黄修长的手指轻抚杯沿,一圈又一圈。
桌上的茶早已失了温度,身旁的人声倒是打他一坐下就热闹沸腾。对洛阳,他并不算陌生,但若说这市集的热络程度,可也是第一次领会。
许久不曾置身于人群之中了;人多的场合,就有消息可探、有闲话可听。于是,在阔别了洛阳城多年之后,此次再进城,就直接往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去。
果真是不虚此行哪……他在路旁摆著木桌木椅的摊位上找著了位子,不肖多久,洛阳城里各式各样的话题,上至新科状元婉拒皇帝老爷的赐婚,下至昨夜东巷里的王三偷鸡被打断了腿,都在店家和来来往往的熟客之间,讨论过一轮了。
一碗杏仁茶让他对当今洛阳百姓关心的话题了解下少,却……独独漏了此番重返洛阳想打探的人。没有消息也算是不错的消息吧?姚黄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或许这意味著……她的行事并无他想像中激烈?
他沉吟,耳边又飘进市井小民的闲嗑牙。
“说件大消息吧!清明、谷雨将至,洛阳城的牡丹花会可是年度盛事。据说今年连皇上都要亲临赏花呢。”
“咦?真的?不过当今圣上爱花是出了名儿的,现在洛阳的王公们、富商们,哪一个不是绞尽脑汁,想在牡丹花会上图个风光呢?”
“说到牡丹啊,那些王公富商大抵都不够看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清了清喉咙,面带微笑,满意地看著众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才缓缓开口:“我们家可做了三代牡丹花农,还有什么不懂?依我看,红妆阁里的牡丹才真是稀世绝晶哪。”
“哦?”
“上回我那个老友不知是发了什么财,请我们大家去红妆阁吃过一顿饭,我那时看见啊,里头摆饰的几盆花都开得好极了,烟绒紫开得是墨里含金,豆绿是玲珑剔透,宛如璧玉呢。”
“哎呀!这我倒听说过。人家说,红妆阁里那位紫姑娘和她的贴身小婢极会养花,有些开不了的,一经她们的手啊——”
此时,身旁人群忽然出现一阵骚乱。
“让让!麻烦大家让一让!”出声的是位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姚黄顺著声音望去,见他拉著另一位身背木盒的男子,样貌很是焦急。
“哟,是杨管家呢。”不知是谁认出了那男子,随口说了一句。
人们倒也合作,自动地空出一条路子来。一段小插曲随著两位主角匆忙慌张地消失于人群中后,没事也似地又恢复先前热热闹闹的样子。
“又犯病了,杨二公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喽。”身旁不知哪桌客人首先叹道。
“可不是吗?据说这次,病得可沉了。”
“哎,这说也奇了,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竞说病就病,还让大夫们都瞧不出个所以然,这……”
“要依我看,倒也是有迹可循的。”店里的伙计为新来的客人奉上两碗茶,原先高扬招呼人的嗓音突然低沉下来:“大家都知道,杨二公子成日净往秦楼楚馆跑,这几个月来更是日日流连红妆阁哪,这纵情声色……”
“哎呀小哥,瞧你,莫不是艳羡起人家来吧?”一位相熟的客人揶揄了句,惹得在座几个汉子们嗤嗤笑起来,被调侃的年轻伙计则火红直烧耳根,一言不发往前走去。
“这位爷,就别再逗弄咱们家小六子啦,他说的倒也有几分真。”年纪较长的店家打著圆场,“红妆阁那花魁不只会养花,迷起人来倒也是让人茶饭不思的。洛阳城里的贵公子哪一个见过她的不朝思暮想?若真要说『相思成疾』,杨二公子可也不是第一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