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禾从来没有来到过圣水洞的别墅区,忐忑不已地看着窗外会所里闪烁的霓虹光。
“哥哥,来这里做什么?”阮青禾扬起了声音,“如果是面试,为什么不去公司,要来这么偏僻的会所?”
她咬牙坐在车上,将门把手攥得死紧,死活不愿意下车。
朴佑振扒住车窗,牙齿在唇上磕出白色的齿痕,鼻翼翕动,强自忍耐许久,终于开口。
“青禾,你信不信我?”
让她无条件听他的话,到头来也只需要“你信不信我”这五个字而已。
阮青禾跟在朴佑振的身后,踏入了这间金碧辉煌,又异常安静的别墅。
沉默的男服务员穿着白色的西服,一言不发将他们带向最后的房间。
门一推开,一阵诡异的香气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坐了三个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在小声地说些什么。
“姜总。”朴佑振对着中间那位低头,“人,我带来了。”
阮青禾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姜俊英的模样。
他精瘦又干练,圆圆的眼睛总是带笑,像个比谁都和善的老好人。
可是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目光,却让她恨不能夺门而出。
他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冲他们伸出手。
朴佑振在她腰后轻轻一推,将她送到了姜俊英的面前。
他与她握手,双手交错那瞬,大拇指在她掌心似有似无地抠了一下。
她的恶心瞬间从骨子里窜了出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就是你养了两年的小丫头?”姜俊英冲着朴佑振点头,又柔声问阮青禾,“家里还有什么人?都会些什么?”
她还没出声,朴佑振抢先回答:“…演戏没天赋,唱歌跳舞倒不错,歌手出道最合适。”
姜俊英抬起眼睛,深深看了朴佑振一眼,半晌,终于笑着开口:“…既然是歌手出道,那你就继续做她的经纪人吧。刚好练练手,以后也好接新人。”
“东区的宿舍,挪一间给你们。”他转头,冲阴影中跪在沙发旁边的一个人影吩咐,“按规矩走流程吧。”
那人缓慢站起身,像是因为跪久了而肢体僵硬,犹豫着问:“门禁,也给吗?”
阮青禾清晰地感到,朴佑振攥着她臂膀的手,骤然用上了力气,浑身的肌肉都像是拼命绷紧,紧张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姜俊英微笑着打量朴佑振,视线落在了他攥着阮青禾的手臂上。
“你过来。”他冲阮青禾招手,将桌上的酒杯塞在她手中,“要做我们公司的艺人,酒量可得练好。喝过酒吗?第一次吗?”
第一次这三个字,被他说得轻佻又油腻。
阮青禾没有去接那酒杯,目光定定地看着朴佑振。
不要,请你,求你不要这样。
求你不要这样背叛我的信任。
求你不要让过去的两年岁月,成为我悲剧的开始。
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求和哭泣,可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半点也没有意识到她恳切的哀求。
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十六岁的阮青禾,乖巧地咽下了她生平第一杯葡萄酒。
又酸又涩的味道,让她的眼泪喷涌而出,将她脸上浓重的烟熏妆冲成了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