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吃饭,谁塞嘴呀?”大咧咧往沙发一躺。
“我越来越感受到了地宫与墓室里的气氛。”中宇故意皱眉对承恩说,“你是什么人?像是这屋里的主人一样的,赖蛤蟆打呵欠,大口纳气。”武承恩说:“我姓武。” 中宇胡诌说:“哦,姓武的是这一带的大姓,武大郎武二郎好像也是出身在一带。你比武大郎高出一点点,也许是武三郎,请坐。”承恩说:“喔唷,你倒是大大方方,反宾为主。”中宇忽又说:“武……三郎,你认得我吗?”承恩怔了怔,笑说:“今日才有缘相见,总算还不迟。”中宇说:“这么说来,你并不认得我。”承恩只好点点头。中宇说:“我好像也不认得你。”承恩只好又点点头。中宇说:“你既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你怎么能坐下来呢?”承恩的脸已发红,恼怒成羞说:“是你……这我是的地盘,我坐下来又怎么样?”中宇淡淡地说:“我看你是白干了这多年的局长,连一句客气话都搞不懂,悲哀悲哀。”陈瑶忽然笑了笑,说:“他说叫你坐你就坐了,他若叫武大局长跪下来,武局长也会跪下来吗?”承恩的脸红得像茄子,脾气却偏偏发不出来,只好从一个大冰柜里拿出上好的各式进口食品罐头和熟食。中宇这才定定打量承恩:“哎,我今天总算没有白来。”陈瑶撇他一嘴:“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中宇说:“没见过世面的人见到了并非等闲人物的武局长,而且还是在穴居野处而并不穴居野处的地方……”承恩上前就甩了他一耳光:“闭嘴!”
“有失局长风度。揍我的人应该是打手。”中宇瞟了只顾吃罐头的阿岩一眼,说,“难道你是国际间谍林阿岩跟前听差的?”承恩抽搐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似,说:“小瑶,武陈林三家都聚在了一起,现在可否抛开旧怨,大家作一个商量呢?”陈瑶一时不知回答什么好。中宇赶紧帮腔说:“你这么乘人之危,有商有量有你这样待人的吗?”承恩略带嘲讽的:“现在谁不是乘人之危?谁不想乘人之危?大记者并非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为何仍要说出这种话来?”陈瑶怕他们闹僵,忙插话说:“有话好说。嘿!一直以来,我也有个疑问梗在心里,眼下既讲明是要谈心,我可否请武局长你回答?”中宇冷冷说:“也许我现在已明白。”承恩说:“哦?”中宇说:“你自己若不露面,做的事就算失败了,也牵涉不到你身上去,所以你永远是武大局长,谁也没法子挑出你的毛病来。”
“你没有说错,起码在见到你们之前,我本想在这种结局后面划上一个圆满的句话。”承恩说,“看来,这个结局得重新改写。”中宇说:“就因为这里是墓穴密室,生命与灵魂与墓穴同在?”武承恩微笑说:“你好像也不笨。”中宇说:“说说吧,今天你完全可以不露面的。”
承恩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中宇说:“你是怎么和一个会耍巫述又出卖民族利益的假鬼子走到一起的?”承恩说:“咳,阴错阳差。第一,因为我想把儿子弄出国;第二,因为我在上海没有实力,已没有时间再跟你们玩把戏。”中宇说:“可你在上海有……代言人……”承恩一颤,截然说:“我无论怎么说,都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中宇说:“下一步,你究竟想怎么做呢?”承恩说:“我想听你说,你们究竟知道了多少?”中宇迟疑了一阵子,欲语还休,吃了一口罐头水果,对承恩说:“你想从我嘴里掏出什么对不对?我就……”
电话铃响。阿岩接听电话:“是龙鞭龙大总管啊!……梁军对我们没有用了,但是花在他身上的计划不变。……对,你还记得老祖宗的训戒……对,不成功则成仁!……再见,祝你们马到成功!”中宇大吃一惊:“你……还想追杀梁军?”站起身欲抓阿岩的衣领。阿岩退了二步,掏出手枪抵着他的脑门子:“乖乖坐回去。这玩艺可不比女人,管你小白脸不小白脸的。”
“唉,人死也从善!”中宇说,“你的尽数已到,还是多给人类积点德吧!”
“谁说我没有积德?”阿岩狞笑,“哈哈,我正在叫我的信徒功德圆满,步入极乐世界!”中宇说:“天安门自焚的那种极乐世界?”阿岩说:“难怪武局说人你有小聪明的。”把手铐扔给陈瑶,命令,“你们铐在一起!”陈瑶眼里一抹恐怖的神光,拳头一握,转瞬后莞尔一笑,边铐边对中宇说:“真新鲜,我俩演三十九级台阶男女主角哩!”承恩阴沉说:“不,是古墓幽魂男女主角!”陈瑶真情流露:“那敢情好!与其走出墓穴宇哥有他的真爱,倒不如此刻宇哥就是高宗皇帝,我就是那则天娘娘,你们俩儿,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正好跟咱们合墓做陪葬。”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娇喘着。
承恩和阿岩对望了一下,眼里是重重的杀机,可他们没有着恼,匆匆消失在一扇石门后面。用手铐连在一起的中宇与陈瑶坐在沙发上。陈瑶耐不住寂寞,晃动着手上的手铐:“这样的经历好刺激耶,真像武侠电影中描写的一样!你脸上的伤好点了吗?”
“没那么严重吧,至少不影响我找女朋友。”中宇无所谓笑了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很有可能要做一对古墓幽魂,这不是玩笑话。”她的脸上余悸犹存,往中宇身边挤:“宇哥,我好怕,你给我讲故事!”中宇大哥哥的抚着她的肩膀,说:“好,我给你讲一个鬼的故事。”陈瑶扭着身子:“我更怕!我不听我不听!”中宇说:“你不是说了的,心中无鬼才不怕鬼!”眨了眨眼睛。
“是啊是啊,鲁迅先生不信鬼,结果抓了一个盗墓人。”陈瑶心领神会,大声,“宇哥哥,你就给我讲牛头马面那二个小鬼。”中宇大声说:“我俩都是北京人,我讲的也是北京的古墓幽魂……”陈瑶像唱歌的:“好耶好耶,北京人讲京西古墓。”中宇说:“我说的北京古墓幽魂,是北京的清东陵,你知道吗?”陈瑶说:“我才多大,哪知道什么清西陵明东陵?”中宇说:“清东陵在马兰峪境内,占地2500平方公里,整个陵区以昌瑞山为中心,由五座帝陵、四座后陵、五座妃园寝和一座公主陵组成……”陈瑶:“我知道了,有一部国产电影,讲的是民国的时候,一伙军阀把慈禧的墓挖开来盗宝的故事。”中宇:“对,这个军阀,叫孙殿英,以剿匪为名,用炸药炸开了东陵的几个陵墓,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将乾隆、慈禧的两座地宫打开,将地宫及棺木中的陪葬宝物洗劫一空。孙殿英为了得到她嘴里含着的夜明珠,派人用刺刀割开了慈禧的嘴角……”陈瑶:“我的妈呀,真的吓死人啊!”中宇:“七八十年过去了,京西又出了一个盗墓的,他的名字叫‘武陈林’……”陈瑶愕然:“陈玲?我没听说过,只知道有一个唱歌的叫陈玲。”中宇说:“我说的武陈林,实际是三个人,合伙开了一个三家村黑店。”陈瑶说:“哎,看我这记性儿,你刚才还跟我提起过,我爸爸也在其中,是老……二。”中宇说:“对,就是这三个盗墓人,把这块土地从农民手上转让在手中,使这一带的古墓群变成了他们犯罪的基地。”陈瑶疑惑说:“包括这里吗?”中宇点头:“当然。”陈瑶:“这就是说,这里是高武合墓?”
“不,也许是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或其它什么人的陵墓。”中宇,“他们先盗窃这里文物,然后拿到窑厂仿制出来,最后鱼目混珠,将真文物堂而皇之交给林阿岩……”一阵鼓掌声,中宇扭头。
“你有丰富的想象力!”承恩停住鼓掌,反问,“一鼎二釉也是这样的吗?”中宇:“大同小异,不同的是,一鼎二釉是高武合墓里的真迹。”
4 侦排会:北京不曾拥有过什么高武合墓窦鼎的记载
省府小会议室,辽宁和十几人在座。孙学文局长一一介绍了参加会议的北京与浦东来人,末了说:“由于一起绑架案的突然出现,而且有迹象证明与我们的主题有关,所以提前召开了这次联合侦破会议,并防范绑匪随时有可能提出的苛刻条件。浦东的‘二半命’案,梁山‘三爆双命’案,有证据表明:它们都是冲着一鼎二釉来的。所以,与其说是联系侦破会议,还不如说是一次专家会诊会议,通过已经有的蛛丝马迹,把二地的二起案件联系在一起侦破……”
北京来人发言:“破案出现场。我们将第一手素材连同痕迹,照相,法医勘验,和侦察员调查访问得到的信息综合起来,确定侦破方向为:二起爆炸不是同一犯罪人制造的,这是从弹片分析得出的。新闻会议上是一种苏联老式的定时炸弹。而003坑道却是美式遥控炸弹。就是说,现场勘察得出的结论正确与否,在案子破掉的瞬间,接受立竿见影的检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很严峻,也很无情……”
前面出现过的安全厅的便衣说:“北京专家分析是对的,003坑道的那枚美式遥控炸弹,是台湾间谍林阿岩所为,我们已经给各口岸发了通辑令。”
“既是特务,他就不会那么傻的自投罗网。”戚平说,“我们的人在梁山一带发现了他的踪影。”安全厅的便衣说,“你是知道案情的,你要动手抓他啊!”
“跟踪他的人反馈信息说,他有可能隐蔽在古墓内。”戚平说,“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怕古墓遭到损害。”
原来程玲一到窑厂就给他汇报了那里的情况,中宇和武局长都进了窑厂,可同时失去了踪影。她带着人在一个墓穴不是墓穴、山洞不是山洞的地方见到了一个窑工,那窑工身边放着好多野宿类的物品,说是陈瑶要他到这里的等人的,可来了什么也没有看见,却看见石板上有血滴。程玲同时后悔没有听他的话,面对山丘般的陵墓,没有警犬与探测设备,她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戚平不敢把这些情况都兜了出来,但他淡淡的几个字却揪住了虞勃的心。他是先前从戚平那里知道这一情况的,打那时起,他的心就一直是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已经失去了一个最钟爱的好下属,而另外一个最钟爱的好朋友和好搭档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那就更对不起已失去的那一位。
“我们还是有法子的,守株待兔,我就不相信他们在里面住上猴年马月。”学文这样说,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似的,后口锋一转,又说,“请北京专家再说一说那二枚苏联老式定时炸弹……”北京来人说:“我们也查了这批苏式炸弹来源情况,发现这批炸弹正好是修建西兰公路时所用。这说明,制造这起爆炸案的元凶,偷偷将炸弹保存了四十年。”戚平说:“更说明,这个元凶在四十年前已有一定的权势,因为那时的炸药管理很严格,没有权势,是根本接触不到炸药的。”学文说:“不错,当时能动用这批炸弹,只有一个人,每一个民工团的团长。”辽宁说:“找到这么一个民工团长并不难。关键在于他的动机是什么?”戚平说:“动机就是为了掩饰他非法占有了二个陶釉,杀人灭口。”北京来人说:“难道不包括窦鼎?”
“窦鼎另有其主。”戚平说,“据我们掌握到手的资料,三件古玩,窦鼎说是已上交到北京,二件陶釉在梁总工程师家之后去向不明。”北京来人说:“我们来西安之前作了各种准备,包括到博物馆,北京不曾拥有过什么高武合墓窦鼎的记载。”戚平打开卷宗,递给北京来人,说:“这就奇了。喏,这是当事人上交窦鼎的收条。”北京来人接过收条,惊诧的神情:“收件人赵估旅?”
墓穴里,陈瑶惊天动地:“赵估旅?那不是我外公吗?”
“对,他是你外公,就是他把窦鼎占为己有。”中宇面向承恩,“其实,窦鼎当初流出墓穴,是经你武承恩之手的。但你当时交给了北京的钦差赵右旅。”承恩欣赏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中宇眼珠一转:“你能把录放机还给我吗?那上面可以回答你提出的疑问。”承恩犹豫一下,进里面拿出中宇的新闻包。中宇从里掏出录放机,摁了录放机的键钮,里面是陈瑶和中宇的对话:
陈瑶说:“给我的印象就是回到了旧社会,要不我家哪里来这多钱?”
“你家旧社会也很有钱吗?”中宇说,“你说你家很有钱,是指赵家还是你们陈家?”陈瑶说:“陈赵联姻,岂分赵陈?何况赵家就我妈一个独生女,你说传到的我这一代,你说陈赵分得开吗?”
“对对,就像你身上流有陈赵两家的血液一样,分不清分不清。”中宇说,“只是,这遗传因子,比重总会有多少大小之分,就像你长得像你妈一样光彩夺目,一样你身上占主导位置的是赵家的血源。”陈瑶说:“别绕圈子了,我来告诉你,我们陈家是乡下人,而我外公叫赵右旅,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民族资本家,你不知道的?”中宇说:“跟你爸爸一样,我是乡巴佬,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
中宇说:“这是陈瑶说的。我们再听听赵珍珠是怎么说的。”摁录放机的键钮,里面是赵珍珠的一番自述:
赵珍珠的声音:……我和陈怯搭上‘工农兵学员’最后一班车,大小多少都受过高等教育。我出身在上海一个民族资本家的富裕家庭,父亲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解放后,我爸爸摇身一变,成了统战的对象,在北京捞了一个只顾不问的领导位置。而陈怯与我恰恰相反,家里八辈子是乡下苦大仇深的佃户,但我们在同一个班上学习,所以成了密友,然后成为夫妇。结婚之后,有我老家老爷子作后盾,陈怯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八十年代中,我们采取双保险,我在国营企业不动,他率先下海干民营,时间不长就赚得盆满钵满。钱这玩艺,越有饭吃越有汤淘,可情感就不是这样了……
中宇说:“赵右旅是一位深资文物的内行,他给武承恩打下收条后,可一看到窦鼎就爱不释手,就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把窦鼎上交给国库,而是占为己有。”
“怎么会哩怎么会哩?”陈瑶讷讷说,“他在我眼里的形象,一直是好高大,雍容尔雅,饱学之士,想不到原来是这么……道貌岸然!”中宇不知如何安抚她,只好说:“咳,再伟大的人物,他总是由一颗平常心包裹着的……”又是几声巴掌声。
“我小看了你,你的鼻子远远超出了记者的范畴。”承恩住罢手,嘿嘿地笑,“你对那二只陶釉是怎么……看的?”
“你就是那二个陶釉的不法拥有者!”中宇愤愤说,“自媒介批露一鼎二釉流失在海外的新闻后,你比谁都清楚,一旦查根塑源,你就会暴露得一泄无遗。因此,多起凶杀案由你杀死东方露丝灭口拉开了整个连环案的序幕……”又是几声掌声。武恩平静的脸上掩饰不住慌乱:“是推理还是有证据?”中宇说:“既有推理,也有证据。”
三十 邪不敌正
老记:那把钥匙又是谁提供给云嫂的?掘墓人: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孔罕安排的。老记:当你抢走电脑的计划落空之后,你就开始害死梁总?甚至顺代把你的爪牙孔罕也做熄了?掘墓人:光武与孔罕之死是我原计划之一,无论电脑拿不拿得到手,他们都得去见阎王。老记:啊,这二个人一个是你的眼中钉,另一个是你的哈爬狗,但他们都有一个你容不了的事实:知道你的底细太多,或者说手上有你以前的犯罪证据。香格里拉那位旅客之死,不用说也是云嫂干的?掘墓人:我这次叫她学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