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分析局,”琼斯坚持道,“是我自己,我一直以几乎非正式的方式进行。”
“那些大亨不知道这一点,即使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此外,川陀也表示了兴趣。”
“在我的要求之下。”
“他们同样不了解这一点,而且不会相信。”
琼斯站了起来,他的椅子立刻自动从餐桌前移开。他将双手紧握在背后,在地毯上大步踱步。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时以严厉的目光瞥向阿贝尔。
阿贝尔面无表情,开始喝他的第二杯咖啡。
琼斯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一切什么?”
“每一件事。那名太空分析员何时与如何偷渡;那位镇长以什么方式逃脱追捕。你的目的难道是要欺骗我吗?”
“亲爱的琼斯博士。”
“你已经承认,除了帮助我之外,你还派另一批手下注意那名太空分析员的下落。昨天晚上,你设法让我安全地置身事外,不容有任何闪失。”琼斯突然想到那一阵催眠气。
“我花了一个晚上,博士,不断和我的一些情报员联络。我所做的和我所获悉的,我们可以说,都是属于机密事件。你必须置身事外,但要安全无虑。我刚才告诉你的,都是我的情报员昨晚告诉我的。”
“想要获悉那些事,你需要有间谍在萨克政府里工作。”
“嗯,自然如此。”
琼斯猛然转向大使:“唉,得了吧。”
“你觉得惊讶?说实在话,萨克政府的稳定,以及萨克人民的忠诚,在银河都是有口皆碑。理由相当简单,因为即使最穷的萨克人,和弗罗伦纳人比较之下也是贵族,而且可以自认是统治阶级的一员,不论这种想法多么牵强。
“不过,你想想看,萨克并非如银河大多数人想象中那样,是个由亿万富翁组成的世界。你在萨克上住了一年,一定已经对这点了然于胸。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他们的生活水准和其他世界不相上下,而且不比弗罗伦纳的水准高多少。总是有些萨克人,在吃不饱的情况下,会厌恶那些显然享尽富贵的少数人口,而情愿为我所用。
“数世纪以来,萨克政府只将叛变视为弗罗伦纳的专利,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他们忘记注意自己的内部。”
琼斯说:“这些微不足道的萨克人,就算他们存在,也无法对你有多大贡献。”
“若是单打独斗,的确没什么用;但对我方更重要的成员而言,将他们统合起来,就会成为有用的工具。甚至在真正的统治阶级中,也有些成员将过去两个世纪的教训铭记在心。他们深信川陀终将统治整个银河,而我相信,这个信念十分正确。他们甚至觉得在他们有生之年,就有可能见到银河的统一,因此宁愿预先倒向赢家这边。”
琼斯做了个鬼脸。“你把星际政治说成一场非常龌龊的游戏。”
“正是如此,可是反对龌龊并不能去除龌龊,而且并非每个层面都是一成不变的龌龊。想想那些理想主义者;想想在萨克政府卧底的那几位,他们效命川陀既不为钱也不是为将来的权力,只是因为他们真心相信,一个统一的银河政府能为人类带来最大的福祉,而唯有川陀才能建立这样的政府。萨克的国家安全部就有个这样的人,是我手下最优秀的一员。此时此刻,他正把那位镇长带到这儿来。”
琼斯说:“你是说他被捕了。”
“被国安部逮捕,没错。但那人既是国安部的人,同时也是我的手下。”一时之间,阿贝尔皱起眉头,变得暴躁起来,“从今以后,他的用处将大不如前。一旦他让那位镇长逃脱,最好的情况是降级处分,最坏的情况是成为阶下囚。唉!”
“你现在打算如何?”
“我没什么概念。首先,我们必须获得那位镇长。我只能确定他会抵达太空航站,之后会发生什么……”阿贝尔耸了耸肩,在他的颧骨上,衰老、焦黄的皮肤像羊皮纸般撑开。
然后他补充道:“五大大亨也在等那位镇长,他们以为他已经在他们手中。在我们其中一方掌握他之前,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但是这句话没有说对。
严格说来,在银河各个角落,所有外国大使馆都拥有治外法权,范围涵盖大使馆所在地与邻近区域。在一般情况下,这无异于痴心妄想,除非母星的力量足够强大。而实际上,这代表只有川陀能真正维持其使节的独立自主。
川陀大使馆占地将近一平方英里,在这个范围内,随时都有穿着川陀制服、佩戴川陀徽章的武装人员四处巡逻。除非受到邀请,任何萨克人不得进入;带武器的萨克人则一律不准入内。老实说,在一支萨克装甲兵团的全力进攻下,馆内的人员与武器顶多只能抵抗两三小时,可是在这支小小的军队后面,藏有百万世界的正规军随时能发动的报复力量。
因此它从未受到侵犯。
它甚至能与川陀保持直接的实质联系,无须借用萨克的航站进出。“行星太空”与“自由太空”的交界是与地表距离一百英里的球面,一艘川陀的母舰始终徘徊在边界外不远处。母舰上载着许多小型回旋飞船,它们备有推进叶片,可用最少的动力在大气内飞翔。这些回旋飞船随时能出现在萨克上空,再对准使馆内的小型航站俯冲(一半顺势而下,一半靠动力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