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古龙,这样的大学经历实足让人神往,这也难怪作者时时怀念了。他的一位好友说:“本质上,文化是靠那些个人化的回忆支撑起来的,所谓潮流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回忆,也就没有文化。”回忆在书中是引子,或说是渊源,当然也是观点的佐料。没有回忆,他的品评将是苍白的;有了回忆,他的品评才丰富饱满起来,且令其他品评文字遇之失色。
怜花本无意去著述。他偏爱文字,偏好于文学。因此《江湖外史》,如书名一样带有野狐禅的味道。书中没有条条框框,没有高头讲章,有的却是情,是爱,是义,是性命之所托,是人生在世之所悟。
怜花以一种感性的方式谈论人生。品评人物,除了臧否人物的性情,怜花谈论更多的是人物所选择的生活道路。无名老僧,一个高深莫测却与世无争的人,他的生活是怜花悬设的最高境界。怜花知道拥有无名老僧的智慧不易,不得已退求其次,那就是韦小宝的“金刚不坏”,和光同尘。其实,做韦小宝亦不易,因而怜花提倡一种减法的生活理念——才高于志,土木形骸,不求不朽。“幸福就是做一个不求进取的天才,胡乱快活一世。”或许如此生活,条件也太高,因为需要有天才。那么做“做什么事情都要停下来想一想”的朱停吧,“只要想开了,世上也就没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了。”依照这条思路,那么也难怪怜花要为叶孤城叹气,因为他毕竟心性太高;也难怪怜花要为宫九惋惜,因为他毕竟太过自负;更不用说那个一生为野心而活着的慕容复了。然而怜花也因此规避了人生的责任感。“至多老子不干了!”何等洒脱,然而“不干了”就能脱离干系吗?生活于世内,我们难免要面对困境。挺过去,是我们大多数人不得不选择的道路。撒手不管,却要才高于世,左右逢源才能够做到。以怜花之才,或许能够。但大多平庸之辈,却不得不选择坚忍地生存。其实怜花理想甚高,却也颇为现实。“江湖是需要钱的”,不是现实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和任何人都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只要你愿意。”——这简直是圆滑。“作为理想,我打算过一种下流的、丑恶的生活。”骨子里透露的还是现实。生乎今世,大概只能如此。
怜花解读古龙金庸,是把小说人物的道路与自己的人生经历融在了一起。他是在江湖的边上,又是在人生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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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醉侠孔庆东:多情最是王怜花(1)
书评人 孔庆东(北大中文系副教授,人称“北大醉侠”)
我现在常跟人解释说我算不得什么“北大醉侠”,比我能喝酒比我更仗义的北大哥们至少还有几十位,王怜花就是其中翘楚。看看王怜花写的武侠文字,那才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我身在学院,写出来的东西难免有酸腐之气。其实我读武侠完全是受了小蔡清平徐卫曹永平他们的影响,今天看看王怜花的《江湖外史》,更感到他们是用一颗诗人的心去感悟武侠,他们是武侠的真正知音。
昨天课前,向学生推荐了王怜花的《江湖外史》,透露了一点“我跟王怜花不得不说的故事”。王怜花是我1983年秋天考进北大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人——我们床挨着床。32楼416是间大宿舍,共住10人,五张上下床,三张靠着墙,两张并排矗立在中间。我住清平的上铺,王怜花住小文的上铺,我就这样,跟这位白白净净的福建帅哥王怜花,床单挨着床单,相隔咫尺地成为哥们了。
说出王怜花的真名,那也是80年代响当当的北大才俊,就是蔡恒平——写诗的时候叫恒平的。许多人都赞赏他的小说《上坡路和下坡路是同一条路》,其实他的诗写得更有理有情。小蔡普通话很差,花发不分,肉漏不辨,经常努力地卷着舌头说:“今天他妈的真不象发!食堂的辣个棍棒漏丁,发了我四个一毛钱,居兰没有几块漏!”我就教他说绕口令:“大花碗下扣个大花活蛤蟆。”小蔡说得口水直流,还是说成了一片“发罚法发”。这个对他太难,我命令他干脆每天早晚就练“活佛”两个字。于是早上我还没睁眼,就听耳边有个声音说:“活活,活活。”我就活了。晚上我刚一睡着,耳边那个声音又说:“佛佛,佛佛。”我气得简直要立地成佛了。
不过小蔡有时候普通话却说得格外流畅。一个是朗诵自己的作品时,一个是跟女生套近乎时。蔡恒平是67年出生的,比我小三岁,可能是我们班最小的。我格外钦佩班里的几位67年出生的同学,他们差不多都是才子才女,除了小蔡,还有黄亦兵、黄心村这“二黄”以及湖南状元杨君武等,好像都是属羊的。他们的智力对于今天的城市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话。小蔡觉得我是语文权威,经常问我这样写是不是病句,那样写节奏好不好。而我们班的诗歌权威臧力却不搭理我那一套语文教条,我一批评他的病句,他就恶狠狠地说:“什么病句?老子这叫象征!”而小蔡特别谦虚,总是拉着我说:“老孔,你再听一遍。”于是他就对着窗户朗诵道:“不要说明天多美好,不要说阳光正灿烂……”我看着他颀长的侧影,看着金黄的阳光缓缓贯注到他羊脂般的少年的脸上,再看看宿舍里的各路豪杰们,觉得这就是北大中文系啊,这些就是我们祖国最有才气最有理想的青年啊。一种天真的幸运感、幸福感,洋溢了全身。
小蔡并不觉得自己小,他很有侠气,很幽默。他自封为司令,封我为他的保镖。他说想找某女生谈谈,问我怎么办。我说:“借书呗。”小蔡眼睛一亮:“保镖,你真聪明!”从此他就经常不在宿舍了。
遗憾的是,小蔡因病休学一年,回来时就成了84级的了。但那时的北大,各年级住在一楼,同学交往都是打通年级的。从80级到87级,我都有交往。而小蔡很快就成了整个中文系的大侠之一,披件军大衣,带着个同样瘦高的女孩子,到处谈诗歌、谈武侠,后来又喜欢上了喝酒。我现在常跟人解释说我算不得什么“北大醉侠”,比我能喝酒比我更仗义的北大哥们至少还有几十位,王怜花就是其中翘楚。看看王怜花写的武侠文字,那才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我身在学院,写出来的东西难免有酸腐之气。其实我读武侠完全是受了小蔡清平徐卫曹永平他们的影响,今天看看王怜花的《江湖外史》,更感到他们是用一颗诗人的心去感悟武侠,他们是武侠的真正知音。
我们班50多人里,有当年全国各省的高考状元9名,榜眼探花好几吨。但最有才华的一些同学并没有继续读研究生,仅就我们宿舍来说,像四川状元徐永、苏州老东西清平、天津才子小文,还有现在大名鼎鼎的阿忆,再加上这个诗酒风流的王怜花,假如他们都读了硕士博士,那我孔庆东到北大门口修理自行车,并不是过分谦虚的笑话。
“北大醉侠”孔庆东:多情最是王怜花(2)
《江湖外史》的衬里,写着“本书献给蔡花花小姐”——那是小蔡的宝贝女儿。我早说过,北大这些貌似风流倜傥的才子,其实都是热爱家庭热爱生活忠孝两全慈悲仁厚的封建余孽。恰如本书封面写的“既生金庸,又生古龙”,我们的江湖是何等的美妙啊。
前天在山东大学讲座后,一位在我博客上骂过我的教授拉着我的手再三向我道歉,说是误会了我的思想。他那真诚的表示使我非常感动,我说博客上的事情,何必这么当真。我没有受到伤害,人家却这么歉疚,我不禁想到王怜花说的:“究竟是谁和谁笑傲江湖?”于是脱口一句:自古春风伤往日,多情最是王怜花。
萧三郎:忧郁的诗才,推荐一本书
《新京报》书评周刊主编 萧三郎
忧郁的诗才,推荐一本书,仅仅是为了这些诗。书为《江湖外史》,哈哈。这不是什么古龙、金庸的研究著作,仅仅是“关于人生道路与选择的”一本书。
如此啊,好兄弟
蔡恒平
在肮脏的街角
我们相依而眠
呼吸那么安详
如此啊,好兄弟
纵马跃过市场
怀抱心爱礼物
爱人那么美好
如此啊,好兄弟
在古老的村庄
我们漫步而行
歌声那么瘦弱
如此啊,好兄弟
并肩走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