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瞳僵尸没跟着去,樊少皇命它看守尸队,临走时还特别严肃地瞪了它一眼,示意不准监守自盗!
它也在尸队面前坐了一阵,奈何樊少皇一走,义庄除了看庄的老头以外便安静得落针可闻,眼前的老兄们更显得鲜嫩可口了!
它在各个尸体脑袋上都摸了摸,又选西瓜似地挨个敲了敲,最后勉强想起个正事儿,转移了注意力。
那只倒霉的鬼车正在四处觅食,它喜食人或动物的脑髓、精魄,有时候也吃些腐尸,这其实也算杂食动物,按理来说也不至于给饿成这样,但是它极其畏光,稍微一点光亮便只能落荒而逃。
是以觅食一途就格外艰难,这会儿天色未亮,它正在四处盘旋,找着哪里有吃的,忽然一个黑影几乎瞬移至它身边。
此鸟大吃一惊,当下就炸了毛,尖喝了一声:“谁?!”
此怪鸟也算是老资历了,毕竟也做过神兽么,懂人语,后来沦为鸟怪了,倒也入乡随俗,学了点妖邪之物的殄文。此时一见来的是只僵尸,立时又用殄文问了句:“谁?!”
由此可见,多掌握一门外语,于人于神于妖俱都百利无一害。
绿瞳僵尸想得好,它长期不在,这鸟儿又通人言,逮回去给巧儿作个伴也还不错,它九个头,九张嘴,说什么也能解闷。小木屋离镇子远,巧儿一个人得走好一阵,有个座骑也还不错。这鸟也算是一鸟多用了……
所以这会它也不答话,上来就同鬼车斗在一起。
鬼车虽是鸟怪,毕竟也曾是神兽,平时也算有风度,此时一见这僵尸忒不要脸,一声不吭动手就打,气得是九个脑袋一同破口大骂。
鬼车哪里是它的对手,在空中与它争斗了一阵,终被它攥住脖子,用力一扯给扒拉到地上。一到地上绿瞳僵尸立刻将鬼车死死摁住,鬼车爪子陷进泥土派不上用场,翅膀拍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一样,九个头急得死命地啄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僵尸。
绿瞳僵尸早已是铜皮铁骨,不怕这鸟嘴,啄了半天终于鬼车也累了:“你他妈地到底想干啥!!”
绿瞳僵尸不懂,它八张鸟嘴破口大骂,剩下一张鸟嘴用殄文又问了一遍,绿瞳僵尸终于讲明来意。鬼车一听更炸毛了,又拼命挣扎,这次九个鸟头,九张嘴齐心协力一起啄!
它力道实在不算小,或是普通人,九个鸟喙一下子便足以啄个稀烂,偏生遇上了跟个铜豆子似的绿眼儿。绿瞳僵尸也不急,先在它背上趴了一阵,感觉这身毛手感不错,又暖又软和,扶手也结实,这才和它讲条件。
它讲条件很直白:不同意就扒毛!
它紧紧趴在鬼车背上,狠狠揪了一掇毛。鬼车尖叫一声,九个脑袋、十八双眼睛横眉怒目,再度破口大骂……
毛对鸟来说,相当于什么呢?打个比方说,如果人类最不能接受的是裸奔,那么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秃毛。
于它而言,毛就是生命、毛就是尊严,一切都是浮云,只有毛重于泰山。
眼看着毛将不保,鬼车尖叫数声,终于同意了这个请求,而更让它愤怒的是——这个僵尸竟然不是给自己抓座骑,它的未来主人是个啥也不懂的二百五凡人……
那时候巧儿已经睡着了,绿瞳僵尸就骑着鬼车回来,鬼车真身宽逾三米,足够三四个绿瞳僵尸并肩儿趴背上,这时候它却缩得只有肥鹅大小,赤羽流光,居然很有几分神鸟气势。
而更让巧儿惊恐的是,她甫一醒来便见着眼前一只怪物,浑身通红、九个脑袋,眯着十八双眼睛从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八个方向一并打量她,还能富余下一个头两只眼睛瞪她。
也幸得她反应慢,否则尿棺材事件怕是难以避免。
绿瞳僵尸颇为高兴地把她扶起来,她一见到它绿色的瞳孔便放下心来,连恐惧也消失了。绿瞳僵尸镇着鬼车与巧儿订立契约,鬼车先前还心存侥幸——妖兽之间的契约,若是主人之力不能强于它,则随时有可能被反噬。
而这时候它才又开始破口大骂——这个僵尸用的根本不是妖邪之物的契约,而是正宗的道门禁制。主人死亡后,所属妖物会随他一并消亡。
如果樊少皇在,定然大吃一惊——这便是翠微山炼化尸煞时所用的术法禁制。
而鬼车正在跳脚大骂,这就好像日本人签了个中文合同,签完之后发现这个中文合同特么地是个卖身契。
座骑送到了,天色也快亮了,绿瞳僵尸赶回义庄之前还不忘指着鬼车交待巧儿:不听话就拔毛!
鬼车十八只眼睛一瞪,再度破口大骂……
回到义庄,樊少皇还没有回来,停尸房也终年不见阳光,里面尸气弥漫,它偷偷溜进去,仍在尸队前坐好!
樊少皇直到次日晚间终于回转,仍是脸色阴沉,搭链里沉沉的也不知背着何物。
绿瞳僵尸把尸队从义庄赶出来,突然它眼前一晕——总走在第一位的老兄右边少了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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