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阳城中兵马不多,吕仁青手下的矿徒虽然刚刚成军,这两天也投入了战斗。在守城的过程中,吕仁青现大顺军有搭建鱼梁道的企图,急忙找来提醒汪克凡。
汪克凡赞许地点了点头,夸奖道:“仁青说的不错,郝摇旗准备了十来天,憋的就是这个主意……”
鱼梁道,是郝摇旗精心准备的破城之法,如何破解,关系到能否守住崇阳,其中关键所在,就是要打掉那些木驴车。
郝摇旗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把数百辆鸡公车改装成木驴车,如果将其摧毁,短时间内很难再搞出一批,鱼梁道战术自然破产,崇阳也就守住了一半。
但是,木驴车像是这个年代的装甲车,不好对付。
它的前面有坚韧的毛竹护板,弓箭鸟铳打不穿,护板上敷有湿泥,不怕火箭的攻击,车子的个头不大,石砲很难直接命中……,除非有精确度更高,杀伤力更强的火炮,才能对其造成威胁。
当然,木驴车并不是没有弱点,这玩意儿行动缓慢,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要能杀到近前短兵相接,就能轻易消灭它们,但是,郝摇旗对此早有准备,派了一支人马始终堵在城门前,就是为了防止恭义营出城袭扰。
以恭义营长枪阵的野战能力,对上水匪固然所向披靡,对上久经战阵,兵种齐全的大顺军胜面就不大了。
随着汪克凡的分析,战局的脉络渐渐清晰,吕仁青略一犹豫,迈上一步,昂然请命。
“待贼寇迫近城墙,我愿率部缒城而下,毁去木驴!”
吕仁青的办法很直接,等到大顺军过了护城河,他率领敢死队用绳筐吊下城墙,破坏那些木驴车。
这里面的危险不言而喻,下城容易上城难,大顺军肯定会拼命保护他们的攻城器械,一旦落入重围就回不来了。吕仁青刚刚当上副哨官,正是要拼命,要立功,要证明给大家看的时候,因此毫不畏惧,迎难而上。
“这是拼命的法子,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这么办。”汪克凡微微一笑:“不过,我还藏有一招杀手锏,出其不意用出来,也许能破了他们的木驴。”
“噢?云台兄有什么好办法?”吕仁青一喜,他前些天忙于操练矿徒,对城防上的细节不太清楚。
“这是孟百户出的妙计,我可不敢居功……”
汪克凡从军以来,一直在恶补冷兵器战争知识,崇阳使用的各种守城战术,一半来自于兵书,一半来自于孟宝等人的建议。
孟宝祖上军户出身,也算是个将门子弟,不敢说家学渊源,传子不传女的看家本领还是有几招的,在他的帮助下,崇阳才建起了这么复杂的防御工事,虽然稍嫌重复繁琐,但的确给郝摇旗制造了很多麻烦。
崇阳城墙低矮的弱点非常明显,汪克凡对此早有考虑,和孟宝等人反复商议后,针对敌人可能采用的各种进攻手段,准备了好几套应对方案。
对付鱼梁道,汪克凡还藏着一招后手。
“这一招用早了不行,用晚了也不行,必须看准时机才能出手……”
这么长的城墙,郝摇旗可以选择任何一点进行突破,到底会在哪里搭建鱼梁道,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太早暴露机关,不能摧毁足够多的木驴车,就只能像吕仁青说的那样,缒城而下去拼命了。
在明天的战斗中,大顺军将填平护城河,向城墙起进攻,主攻方向就会暴露,汪克凡隐忍几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二天一早,大顺军果然向崇阳起了猛攻。
仍然是一样的战术,只是木驴车变得更多了,在郝摇旗的命令下,东门和西门的攻势已经停止,全力进攻北门。
麻包铺就的道路起伏不平,也高出了护城河对岸一大截,大顺军的桥车用不上了,完全靠木驴车填埋护城河。
到了护城河边,终于进入了恭义营鸟铳的射程,明军的火力加强了不少,木驴车冒着铅子箭矢倾倒麻包,彼此间的密度越来越大,城上石砲的命中率明显提高。不断有木驴车被击中,被摧毁,不断有大顺军的士兵中箭受伤,掉进护城河,但是护城河里的麻包也越来越多,终于渐渐冒出水面。
进攻的间隙,大顺军的骑兵统领策马回阵,向郝摇旗报告战况。
“启禀将军,我军在护城河上筑起两条通道,稍加修整就可通过马匹木驴,不过损失了四十二辆木驴车……”
“没关系,所有木驴都给老子冲上去,今天一定要攻上城墙!”郝摇旗前两天精打细算,此刻却如同牌九抓到至尊宝,毫不犹豫就推上了所有筹码。
从阵前取土的稻田,到城墙下的护城河,五百多辆木驴车排成了两条线,像传送带一样运送着麻包。终于,第一辆木驴车推过了护城河,大顺军阵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
“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