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泽替他弹开飘落在肩头的花瓣,眼神温柔。是的,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坐在桂花树下,品茶、论剑。
向阳笑了,今天第一次展开眉眼。等箪竹醒了,我们再来品茶、论剑,可好?
旬泽觉得自己的笑很苦涩,可是他不能表达出一丝的不快,他只是整整向阳的衣领。好的,等箪竹醒了,我们一起,品茶、论剑,一起畅谈天下。
向阳笑得很安心,好像旬泽说的下一秒就能实现。可是他不会知道——箪竹醒了,同时也忘了,关于易向阳的一切,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向阳终于抱着旬泽嚎啕大哭的时候,旬泽才知道,这个才十八岁的男子,再一次给自己加上了一条罪。
他的泪水压得旬泽的胸口很痛,两年以来,向阳第一次哭着向他说:旬泽,怎么办?怎么办?箪竹,箪竹他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他竟然不认识我了……你说我,我该怎么办?
旬泽的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没关系,没关系的,向阳。本来,你们就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没关系,再重新来过就是了。
箪竹,他只是忘记了,可是人不还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听着旬泽柔柔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安静下来。旬泽给予他痛苦时候的安慰。整整两年,他为了等待箪竹,这个温雅的男子也陪着一起等了整整两年。
旬泽是他脆弱的心唯一的支持。
帝夜军上将府的月使很郁闷,每天都有个奇怪的人追着他,亲昵地唤他——箪竹,还非要拉着他的手说:不要再逃了。
你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话?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这样追赶,他不逃行吗?
虽然,二哥经常上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见他,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他不讨厌他,但是这几年的记忆中,总觉得和二哥在一起时,缺少了点什么?可是自己又说不清。
不说了,不说了,还是先说说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吧!
你看,他今天又来了!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被他找到,又得浪费一个下午,听他唠叨些个奇怪的事情。
箪竹?箪竹!你在对吗?
向阳拉开嗓子喊着。
东院不大,但很清静。月使喜欢摆弄植物,所以,整个院子,脚所到之处都是植株的影子。为了讨箪竹欢心,向阳今天特地从和参尚那里夺了这株“水木”过来。
和参尚向他炫耀的时候,他眼睛就亮了。想起箪竹曾经说过:东武有一种木樨科植物,用它提取出来的香气,只要一滴就可以弥漫三天三夜。它有个特优雅的名字,叫做“水木”,是种在水中的植物。
今天向阳来的时候,捧了个大水缸,嘴里还是一如既往喊着月的名字。
箪竹!快出来!瞧瞧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箪竹本来躲在凉亭顶檐上,为了躲这个向阳,他可是将这个院子的所有地方都藏了一遍。可对方倒还真有耐心,天天这样玩,都不累。他可不行,明天开始他绝对得跟管门的士兵大哥好好说说。不能因为那个人是君佐了,就可以天天逛将军府。这将军府,也是想来就来的吗?而且还天天来,一天见不着,就连吃饭也在这里解决了。害他,总是找使从水梓另外给他开桌。
但事情总是一着归一着的,当箪竹看到向阳手里的“水木”时,两眼早就愣直了,根本就忘了陌生人、管门大哥、吃饭等一系列事情。
他嗖得窜到向阳的面前,两眼滴溜溜地盯着“水木”。
向阳宠溺地看着他,说:送给你的,喜欢吗?
箪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目的吗?送……他又贪婪地死死瞅了“水木”一眼,想着就算你不给我,我也会抢过来。
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到底安了什么心?
看箪竹不信任的眼神,向阳的心痛得不得了。可再瞧他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木”,那可爱至极的模样时,心又暖了起来。
不顾箪竹的反抗(因为反抗很没说服力),向阳拉着他的手坐在凉亭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箪竹盯着“水木”,向阳看着箪竹。
这让他想起那天,当他知道箪竹醒来后。迫不及待地冲进将军府,原以为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再相隔两处,不用再饱受思念的痛苦。
他要好好和箪竹道歉,告诉他,他会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一丝伤害。
可是,箪竹纯净的眸子瞧着他说:你是谁?
向阳以为箪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气他总是伤害他,向阳两眼湿润地哑着嗓子说:箪竹,是我,向阳。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我是向阳,你的好兄弟——向阳啊!
怎么了?箪竹,为什么要躲我?我是向阳,你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