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朝多年来科举的考试内容只考经义、律令、经史时务策,算学只在经义试题中占极低的比重,新帝此举算得上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了。
宋师竹合上信件后,掰着手指数了数,恩科乡试在明年三月进行,九月会试,若是封恒在乡试上能够有所斩获,他完全可以在一年间考完两场考试。
两人对视一眼,宋师竹立刻道:“你明年考完乡试后,马上就出发去京城。”
封恒原本跟她商量的是,他考完乡试后,等她生下孩子,一家子再到京城备考会试——他对会试成绩并无太大把握,要是运气差了些,考上同进士,以后在仕途上就要低人一等了。
因此更显得这一次机会的难得。
大庆朝许多学子都有个通病——在典籍上钻研颇深,在算学上却并无太高的造诣。
今年这一点变化正是封恒的优势所在。虽然以己之长比人之短不够君子,但宋师竹觉得,能够考到一个好名次才重要,君子不君子的,等考完试再说。
封恒却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意思十分明显。
宋师竹生产的日子正好在他乡试前后。
宋师竹大手一挥,道:“娘还在呢,再不然,还有舅母。”她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岳母入冬前就要回去了吧?”虽然宋师竹一脸无所谓,封恒却没有被她骗过。李氏也是当家主母,上有老下有小,小舅子和岳父都需要她照顾。说实话,岳母能在府城待这么久,封恒已经十分感激她了。
这些日子若不是有她在家里陪着宋师竹,他绝不会这么放心。他们两人都是新手,宋师竹却对什么事都显得太有信心了。一想到这点,封恒就无比苦恼。
宋师竹笑:“娘说过了,我生产时,她会再过来的。”因为突然怀上的这一胎,两人已经做好今年过年不回家的打算了。
宋师竹心里算得好好的,二月正好是县试的月份,宋师柏去年考砸了,今年不成功就要成仁。不过她娘已经说了,无论到时候宋师柏考得怎么样,她都会过来陪产。
宋师竹其实不愿意她娘这么奔波,她身边有下人,还有舅母,这么多人呢,就算李氏不来,也不会出问题的。
封恒过去将她的侧脸的碎发拨到脑后,叹道:“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可他想让宋师竹回县里养胎,却更怕路上颠簸,会出现些什么意外。想来想去,着实不好决定。
“谁说的,娘和舅母都觉得我这一胎怀的时间刚刚好。”宋师竹一个嘴快,就把话说出来了,之后便看到封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挺着凸出来的肚子靠到他身上,笑得十分讨好。
国丧三月,李氏和李舅母私下都觉得,就算封恒有些什么不规矩的想法,碍着功名也不敢有旁的心思出现。等到国丧过了之后,她的胎正好坐稳了。
封恒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宋师竹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宋师竹低头看了一下沉甸甸的胸口,好像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她自己都没发现!
宋师竹瞪了他一眼,又轻咳了一声道:“在说正事呢。”
封恒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他说的也是正事。
两人同床而眠,许是孩子不闹腾,宋师竹这一胎怀得跟里头是个空心一样,一举一动都极不经心,反而是封恒,怕她压着肚子,每夜总要醒来两回看看她的情况。
他想了想,道:“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看看情况再动身。”他总不能真的把宋师竹一个人留在府城待产。要是孩子生下来健康结实,他等妻子月子过了之后,再带着他们一块动身也是使得的。
若是还不行……他就只能一个人上京了。封恒把这个想法咽在肚子里,就跟宋师竹从没有想过要和他分开一样,没有到最后,封恒也不会做出两地分居的决定。
宋师竹没什么意见,反正孩子还要再过大半年才能生下来。如今还是好好复习功课重要,要是乡试成绩不好,什么都别想了。
脑子里冒出这句话后,她在心中立时呸了几声,不会不好的!
因为有封恒的这件事打岔,宋师竹再度想起宁氏和冯氏的事,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就不相信以宁氏那样高傲的性子,在知道她肯定不给她脸面的前提下,还好意思上门来。
只要宁氏不来凑热闹,冯氏那些人,了不得就请进来喝一杯茶,接着送客就可以了。
宋师竹已经做好打算,宁氏那边却极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