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哪个省先考、哪个省后考,都是由许学政自个斟酌决定的。
为了让自个心爱的弟子能够赶上乡试,许学政就假公济私了一把,把琼州府的院试定在了二月末。
琼州府的学子这个二月堪称水深火热。
二月初县试,二月末又迎来了一场院试。
这一回院试从出题阅卷到录取,许学政为了避嫌,邀请了许多退休进士一同参与,宋师泽这个院案首算起来也是实至名归。
李氏听着闺女给自己挣功劳,笑:“泽哥儿要不是一直记着你的情,怎么会给你带礼物。”宋师泽从安陆省城回来,收礼最多的就是宋师竹了。
宋师泽感恩图报,李氏看在眼里也是高兴的。
最近李氏的心情实在好,儿子县试考了第五名,闺女也把孩子平安无事地生下来了,又有族里还有那么一个出息的宋师泽,李氏一想起来就欢喜得不行。
宋师泽考得好,她这当族长太太的也有体面。不仅体面,想着自家嫂子昨日看望闺女时带来的消息,李氏心里更觉得十分畅快。
冯远秋硬撑着要去补考,没想到年前膝盖的伤势还没好,在考院栅门处摔了大马趴,当场就被许学政请回去了。
再度来到琼州府,听闺女说起冯家那些人的算计,李氏真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她没去找冯家人的麻烦,冯族长却一再欺上门来。那些无德无行的小人,就只会做这些鬼祟的事,当真觉得他们宋氏好欺负吗。
这一回宋师泽连着拿了两个案首,对比冯家子的颗粒无收,着实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宋师竹却不知道她娘在这等抱孩子的温馨时刻还能想到冯氏那些人,她如今想着快要到家的封恒,心情就有种莫名的激动。
小家伙虽然只会哭和睡,可好歹是她怀了十个月的宝贝,宋师竹还是很想跟封恒分享一下这份喜悦的。
此时封恒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
乡试一连三场,他一去十日,等回到府城时,就见到城门口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等高的少年,翘首看着官道的方向。
宋师柏和封惟在城门口等了大半日,一看到家里的马车,就对着他们直招手。
等到了上车后,见自家姐夫和宋师泽两种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宋师柏立刻脱口而出道:“你这样,待会出了马车,大家立刻就知道你考得不好了。”先前送考时,瞧着宋师泽还意气风发的,此时却宛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宋师柏打心里觉得不习惯。
他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宋师泽抬起眼睛,蔫蔫地看了族兄一眼。
宋师柏看他这样,哼声道:“你这种表情,我还要以为你故意埋汰我们。”都是一样的年纪,宋师泽还比他小两个月,他和封惟才刚考过县试,宋师泽都是案首了,还想这么样。
不过就是乡试考砸了而已,他去年还砸了一回县试呢。
宋师柏对这个族弟,一直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郁闷感。早在见到这个族弟回到县里时,他就觉得自己要不妙了。果不其然,在宋师泽成了新鲜出炉的院试案首后,他爹写信过来关心祝贺的同时,又把他骂了一顿。
不过他见宋师泽这样,心里倒也不是很开心。他以后是要当族长的人,自然是族人出息他这个族长才好做事。宋师柏对这个族弟的心情总之既矛盾又复杂,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
宋师泽听他这么说,倒是打起精神,否认道:“我没有这么想。”
宋师柏立刻道:“那你就别这一幅死样子,我和封惟在城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呢,才不想在这里看你的苦瓜脸。”
宋师泽:“……”他觉得族兄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情,一口气憋着十分难受,不禁道:“还要等三年才有下一届乡试。”
三年,时间也太长了。他幽幽叹出了一口气。
封惟看他沮丧成这样,虽然他跟宋师泽也不怎么熟,还是跟着劝道:“你也太急了些。柏哥儿说得对,我们比你年龄还大,才刚过县试,你这样叫我们怎么活。”
他的五官和封姐夫有七八分相似,却是另一种白嫩可爱,说话时软软糯糯的,没有丝毫攻击性,宋师泽不免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摇了摇头,终于道:“算了,就当提前积累经验,有了这一场乡试打底,下一届就不怯了。”
封恒并没有参与这几个少年间的谈话。他先前已经安慰过宋师泽一回,却没什么效果。此时见着宋师泽被这两人打击了一下反倒振作起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对怎么安慰人着实没什么心得。
宋师泽对着封姐夫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上个月一路顺风顺水,突然被乡试打击了一回,就有些恢复不过来了。
其实他这一回下场,更多的想要试试自己到了哪个程度。老师先前便劝过他,以他的积累不足以参加乡试,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宋师泽叹了一声,许学政擅长的是典籍经义,虽然考前封姐夫也做过提醒,可宋师泽却总觉得自己最差也能上个榜尾,但出了贡院大门,那几丝残留的自信便一点不剩了。
想到这里,他把眼睛看向封恒,道:“这一回封姐夫一定考得很好。”
封惟立刻道:“是吗?”宋师柏也把眼睛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