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徐瑾就从他怀里闷声咳出一口血来,浑不在意地抹了抹,抬眼看了看四周,笑:“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花儿都枯没了。”
顾清崖却紧紧盯着她唇角的血迹,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将徐瑾打横抱起来,往厢房里走,一边动了动唇,回道:“……你不在,我照顾不好。”
徐瑾忍不住捏了下他的手心:“那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些花,太难侍弄了。”
“你特意等我的吗?”
“今日是你生辰。”
徐瑾忍俊不禁:“我知道。”
她咳了一声,又接着道:“……不过,过不过好像也没所谓了,我应当是活不久了。”
她说着,笑着抬头:“你知道吗?我从赵王宫里出来就一直在往这里赶,但是追兵太多了,一路上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那老头子防备心很重,我也是找了好久的机会才能动手……”
顾清崖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低声问:“你伤在哪儿?”
徐瑾被他放在床榻上,眨了眨眼:“右心口。怎么,你又有办法?”
顾清崖的目光从她伤口的位置一扫而过,坐在床沿边,沉默地看着她。
徐瑾笑了:“顾军师……好像不管我处于怎样的境地,只要我没办法了,你就总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顾清崖握紧了她的手,“所以,别死。”
顿了顿,他闭眼道:“就当为了我……”
“那不太行,”徐瑾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来,仍然笑着,“那皇宫暗卫的箭上有毒,虽然是慢性的,但我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救活一个人的代价这么大,这么痛苦……我早就说过了,不会再让你有第二次的。”
“就因为这样。”
顾清崖哑声道,“你就宁愿去死吗?”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徐瑾眸子里的光闪了闪,随即弯了弯眼眸,“是因为我已经不太想活了。”
“如今好不容易大仇得报,我也算功德圆满,没有遗憾了。”
在她的子民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那一天,她的灵魂也已经跟随他们死去了。
顾清崖黑黝黝的瞳孔盯着她,喃喃道:“没有……遗憾?”
说谎的。
她其实也是有过遗憾的。
几个月前,在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时,她也曾想过,她就这样死了,虽然倒也算对得起那些为她拼命守城的百姓,但就是不知道顾清崖会不会因此难过。
这个来去成谜行踪不定的男人,会为她伤心吗?
那时她没有得到答案,如今却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