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瑄整个人愣在那处都傻了一样,他怔了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目光移向虞年年,并不确定的又问一遍,“真……真的吗?”
先生连他的花都不肯收,什么时候同殿下成婚了,不但成婚了,现在都要和离了?
虞年年碰见熟人原本就觉得不自在,眼下又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询问,更显得尴尬,她搅了搅手指,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缓缓点头,小声道,“是真的。”
顾明瑄他站都站不稳,后退两步,手撑在桌子上,却不忘了规矩,将目光扫向慕容澹,带着隐忍的泪意,但还是公事公办,“请问殿下,婚书带了吗?”
虞年年将匣子递过去给顾明瑄,“带来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让慕容澹别说话了,顾明瑄又没得罪他。
顾明瑄抬眼一看,婚书缔结的时间,竟是去年,他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在两个的身上游移了一遍。
这?这这?这这这?
先生不是个丈夫去世的寡妇吗?丈夫是个富商,因为性情暴虐,所以被人打死在街头?
他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都想问,脑袋里像是炸开了烟花,最后只问的出口一句,他将目光转向虞年年,“那先生,您口中的前夫,也是殿下吗?”
虞年年尴尬的摸了摸额角,咬了咬下唇,精致的小脸上泛起点儿难堪。
慕容澹替她回答,甚至带了点儿挑衅的意味看着顾明瑄,“是,年年同我闹脾气,为了躲开我,谎称我死了,搬来闵县。”
他对虞年年的每一个追求者,都不善良。不但残酷,而且幼稚,试图用幼稚的方式炫耀,用幼稚的方式打击。
爱情是自私和让人愉快的,有人爱的理智克制,有人爱的张扬肆意,皆是以此来获取感情上的一点甜。
而慕容澹从幼稚的炫耀中能获取愉快,也是一种全心全意爱人的方式。
“我们两个早就缔结婚书。”
虞年年又暗暗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低调些,“来之前你答应过我要低调,不让别人晓得的。”他再喊下去,恐怕衙邸里所有人都知道两个人有一段过往了。
慕容澹虽然不甘心放弃在情敌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但还是听虞年年的话,噤了声。
也不知道他是来和离的,还骄傲个什么劲儿?好像同虞年年有过一纸婚书,就有能在情敌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但他是不是忘了,两个人马上就要没关系了。
顾明瑄不是沈之昂,有那样的诡诈和智慧。若慕容澹此刻面对的是沈之昂,大抵会被阴阳怪气回敬一句,“真是不巧呢,闹别扭都闹到和离了呢,虞娘子也没见多爱殿下呢,殿下真是有点可怜呢。”
顾明瑄只是将印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手有些颤抖的沾满了印泥,只要他按下去,这张婚书就作废了。
在虞年年期待的目光中,慕容澹忽然抬手,将他按住了,“我记得还有程序没走完,你虽是暂代县丞,但也应该按照规章办事。”
顾明瑄深吸一口气,才不自在点头,“没错,殿下英明。”
和离与成婚一样是大事,不能马虎,所以在夫妻二人前往官府和离之时,县丞会重新念读婚书,三次询问他们是否真的和离,为的就是能让夫妻两个有反悔的机会。
顾明瑄将婚书一连宣读三遍,三遍询问二人是否不反悔。
虞年年每次都说得利落而且确定,慕容澹忍不住偏头看着她,去看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才缓缓道,“不反悔。”
顾明瑄抿了抿唇,将印从印泥中提起,欲要盖在婚书上,慕容澹忽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一眼堂外,随口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快辰时了。”
顾明瑄虽然不知道慕容澹问时辰为什么要按住他的手,但还是乖乖作答了。
三个人对峙了一会儿,虞年年才看向慕容澹,大概是因为即将尘埃落定的原因,声音温软又轻,“殿下,您放手吧。”
顾明瑄也将目光从慕容澹的脸上移到婚书上,“殿下,松开臣的手吧。”
他好像看明白了,殿下并不想和离,但是虞先生铁了心想和离,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登时开朗了不少。
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慕容澹眼神阴鸷的在顾明瑄面上一扫,手臂肌肉还是紧绷的,复又将目光移向虞年年的脸,“我有话还想同你说……”
虞年年心里着急,但还是道,“那殿下说吧,快点说完咱们快些走。”
还不待慕容澹开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几道人影破门而入,个个手持着锋利的弯刀,与前几日在城外拦截沈家迎亲队伍的是一伙人。
他们为了蒙混入城,特意换了大梁人的衣裳,只是那壮硕的体格和满脸络腮胡子怎么瞧也不像善类,若没有人接应,想必是混不进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