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兄弟可曾一道回城?”王通急切地问道。
“没有,他受了伤,我也不希望他回来,他必须照顾风儿,我不想再失去别的亲人。”蔡伤吸了口气道。
“你们都没事便好了。”王通欣慰地道。
“二弟你叫我有什么事?”外面一个苍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王通忙拉开门,便见王成立在门口,身后的王仆,端着两壶酒和几盆热气腾腾的菜和几盆点心。
“你们把东西放在桌上吧!”王通向王仆和两位送菜的下人沉声道,旋又一把拉进王成,等王仆几人出了门,忙拴上门,欢喜地道:“大哥,你看他是谁?”
王成打量了蔡伤一眼,一连低呼:“蔡将军!”同时激动得一把按住蔡伤的肩头,似是打量着一个宝物一般审视着蔡伤。
蔡伤心头一热,也激动地搭住王成的手臂。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却把我们都担心死了。”王成欢喜地道。
“让你们操心了。”蔡伤感激地道。
“将军要我们怎么做?”王成义愤地道。
蔡伤淡淡地一笑,黯然道:“王大哥,怎会变得如此躁怒。”
“你不知道,我想到尔朱家族那一双狗眼,心头便有气,更可恶的却是吴含那狗贼,小人得志,我怎能不气呢?”王成恼怒地道。
“我只想要知道吴含今晚会在哪里出现!”蔡伤冷酷地道。
“这包在我身上,用不了一个时辰,全部搞定。”王成自信地道。
“另外还请两位大哥,在今日白天将雅儿的尸骨给化了,我要带走她的骨灰。”蔡伤伤感地道。
王成沉凝了一下,望了王通一眼,见王通微微地点了点头,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另外,为我备上一些香纸,我要去为死去的兄弟和雅儿上一炷香,并在晚上北城门外靠东的树林之中为我安排一匹好马和弓箭之类的,我的要求便只有这么多。”蔡伤很平静地道。
“难道将军不要我们为你准备一批信得过的兄弟?”王成认真地道。
“好吧,你先为我预备一批兄弟,到时候知道了吴含这狗贼的行踪再好好地安排这批兄弟,不过不要说我回来了。”蔡伤在盛情难却之下,淡淡地应道。
“好,我去为将军准备弩箭和飞索之类的东西,大哥便去探听吴含的行踪,将军吃完酒,便去公山为夫人上一炷香。”王通果断地道。
蔡伤感激地望了两人一眼,沉重地将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道:“就有劳两位大哥了。”
“将军何必客气,咱们都是自家兄弟。”王通和王成同时道。
“那为何仍以将军相称?我已经不是什么狗屁将军了,我改了口,你们为何不改口呢?”蔡伤伤感地一笑道。
王通和王成一愣,相互望了一眼,惨然一笑道:“是该把什么狗屁将军的称号扔掉了,那就称你蔡兄弟好啦。”
蔡伤不禁感激地一笑,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会意地笑了起来。
公山其实并不高,在淮河这一带,也没有什么很高的山,不过战火并不能抵挡住自然的威力,树木仍不少,在一片平原之间,公山仍是比较显眼,在城中,最高的也便是这座公山。
蔡伤仍是那潦倒的样子,不过腰际却多了一柄刀,那是他的沥血刀,刀鞘以布条缠得不透半丝风,跟随着他的还有两人,那两人看上去更不显眼,便像黄土高原上一块褐色的黄土,随便哪里都可以捡到一大堆。
付雅的墓便静静地躺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之上,一堆新土却埋藏了蔡伤所有的爱。的确,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南门和东门进出的人群,而此刻,蔡伤在她的坟前立成了一块宽实的墓碑,可是她已经看不到了。
蔡伤想到昔日的温柔,不禁悲从中来,自幼孤苦,受师父养育,而师父已仙逝,这是惟一贴心的亲人,却也绝他而去……
蔡伤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那简陋的墓碑之前,抱着那连字都未刻写的墓碑禁不住滑下两行清泪。
那两个很普通的人在蔡伤立在墓前之时,他们便选了两个位置,这两个位置可以看到任何上山之人,他们的眼神绝对不普通,那种只有猛兽才具备的目光,他们却有,那冷冷的光芒使人立在太阳底下都感觉到了心底的寒意。
“将军,节哀顺变!”一人平静而伤感地道。
蔡伤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抱着那墓碑,流着泪,心头却涌起了无限的杀机。
那两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为什么只立碑,而不题字?”蔡伤冷冷地道。
“这是朝中的意思,其实夫人的遗体是偷换出来的,以另一具尸体作夫人的尸体送入法场,而真的夫人遗体便由员外和党长埋在这里,所以员外才没有在碑上题字。”那两人解释道。
蔡伤心中一阵刺痛,将带来的纸香在坟前一张张认真地烧着,而那专注的神情,便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作品。
山林间的风很轻悠,秋天的风便是这样,那种萧飒是隐含在骨子里的,这轻轻的风却可以使树叶变黄,使千万树叶断梗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