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只不过是一个假人而已。
风铃之声越传越近,伴着风声便若是在招魂一般。
那立于树旁的人,头顶上的帽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被风掀动的,但又有点不是,总之是那种异样的感觉。
风铃,是系在骏马的脖子之上,这一片沙漠并不是很大,但若要去东胜,便必须穿过这片并不是很大的沙漠,虽然现在的风极大,马儿若不停歇的话,也只不过才要十多个时辰而已,但不可否认,这段路绝对不好走。
风铃系在马脖子之上,马背之上,却是人。
马背上的人本来极为高大,但在风中,不免有些微微地缩着身子,是以并不显得怎么高大。
马背之上并不只一个人,也不止一个风铃,也不止一匹马,而是一条长长的马队,至少有十数匹极为神骏的马,至少有十数个极有气势的人。
马上的人,看见了马,看见了人,看见了树。
马是那匹乌黑的骏马,人是那与树并立成一种奇异风景的人,树便是那株胡杨,挺拔、沧桑而又极有生命力的胡杨。
有人传说,胡杨可以活着一千年,死了站立一千年,倒下不烂一千年,自然没有人可以活过一千岁,也无法证实,死了之后的胡杨是否可以孤立一千年,但这株胡杨却站着,站得极为挺拔。
这个天气极寒,胡杨是否有生机,也并没有几个人可以感受到,能感受到的生机的便是那匹骏马,那个人。
寒风中,那个人显得极为突兀,极为不协调,便像是预示了一些什么。
那乌黑的骏马极为安详和宁静,依然没有半丝惊乱,没有一点不安的表现,甚至连低嘶也没有,只不过在静静地立着,那双眼睛在风中微微眯着,眯成一种朦胧而怪异的表情。
那一个马队上的人竟全都停了下来,带住马缰在十丈外静静地立着。
有马儿的低啸,却是那马队之中的马匹,似乎有些不安的惊嘶。
的确是有些不安的表情,那风依然在狂吼地吹,像是在对谁无言的呼唤。
静,静得有些怪异,若是索性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这种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里却有人,有人这种静便是极不正常。
有人便应该是有人的静态,而这里,有人却像没有人一样静,那便是一件极为不好说的事,至少在很多人的心中是这种感觉。
那马队静静地停着,在风中显得有些怪异,他们本来可以不停的,但他们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事若是怎么也避不开的话,便干脆不避,不避,有不避的好处,那便是使心里少些压力和负担。
他们似乎感觉到这样一个人是一个无论如何也避不了的债务。
让他们有这种感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静立在风中,静立在树旁怪异的人,那匹马也让他们有一种惊悚的感觉,因为那匹马太平静,太自然,通常这样的马,都可算得上是好马,只看那清一色的毛色,只看那膘壮的四腿与高大的身子便知道,这一定是一匹千金难买的宝马,而通常总会是宝马配英雄,一匹好马定会有一个极好的主人。
谁是这匹马的主人,一看便明白,那像这匹马一般神秘安静的人。
看不见头,看不见脸,看不见手,只知道那身材极有个性,那双虎皮靴下的脚印也并不太深,一切都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神秘。
风依然很狂野,空气也极为冷缩,沙尘飞扬,更衬出那股淡漠而肃杀的气氛。
马队依然极静地停在十丈之外,但为首的那个将帽沿压得极深的汉子却缓缓地策马行了过来。
“希聿聿!”那汉子的坐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为异常的气氛,竟然嘶叫起来,立在两丈之外不肯前进。
那汉子这时候才发现那本来眯着眼的乌黑毛色的骏马竟睁开了眼睛。
马眼之中透出一种幽深而明亮的神光,这正是他胯下之马为何不敢前进的原因。
那汉子一惊,他没有想到对方的一匹马会有如此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