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追!”刘高峰惟有这一句话可说,心中的急却是别人难以理解的。只有凌通对这些并不怎么关心,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凌能丽会与刘高峰在一起,还有这么多飞龙寨的兄弟。不过,这一切已经不怎么重要,反正他已经找到了凌能丽,只是他心中仍记挂着另一个人,那就是蔡风!他要让蔡风看看他武功进步有多么大,哪怕只博得蔡风一句夸奖,他也会心满意足,他更有向蔡风学武的念头。蔡风始终是第一个闯入他幼小心灵中的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是以蔡风永远都定格在他内心的最深处,绝不是任何人可以代替的。即使以“梦醒”的神秘和超卓,万俟丑奴的可怕与狂烈,但在他的眼中顶多也只能算是佩服,与对蔡风的那种崇拜完全不同。
飞龙寨因与蔡风的关系,所以凌通对飞龙寨的事自是不能不帮忙。
众人行不多久,又见到一匹倒地而死的马,竟是被人割破咽喉。刘高峰再次点亮火把,就像是在审查那三只断手一般仔细地审视着死马的咽喉,然后才石破天惊地道:“是郑飞下的手!”
“那就是说,有可能这些贼人乘马在马车之后追杀,而且已经追上了郑飞!”付熊插口道。
“不仅追上了,而且早已经交手,那三只断手就是最好的证明!”凌能丽肯定地道。
“那我们快追,以郑飞与冯敌两人之力,又要保住财宝,自然难与这么多敌人对阵!”付熊骇异地道。
刘高峰不再答话,放掉火把,纵马狂追,这条路是事先与郑飞、冯敌两人约好的路线,是以他们知道,这样追下去,绝不会错道,但问题却是郑飞和冯敌能够支持多久。
众人心急如火,恨不得立刻便与贼人相见,杀个你死我活,但夜色一片,贼人的踪影在何处?没有人知道!
众人的心头抹上了一层阴影。
刘傲松刚行到门口,秋月便已经拉开门相迎道:“松佬请进,小姐已在里面等候着。”
刘傲松微微吸了口气,大步踏入刘瑞平的寝居。
烛火因自门口挤入的风摇曳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初。
刘瑞平的俏脸之上,抹不去的却是一丝淡淡的愁绪。温柔如水的眸子之中,似深蕴着无限的心事。一袭貂裘轻披于肩头,斜靠在配有软垫的坐椅之上。那种慵懒优雅的风韵,即使刘傲松这至亲的叔公也不禁呆了一呆。
刘傲松心头涌起无限的怜惜之意,但却知道这已经是不可扭转的事实,就是刘家的老太爷也不能改变这种命运。在此刻,所牵涉的不再是刘家一个家族的利益,而且包括了四大家族及朝廷。想到这里,刘傲松心头禁不住长长地一叹,语气无比温和而慈祥地问道:“平儿,你要见我,可有什么事情吗?”
海燕极为乖巧地送来一杯热茶,屋内几个大火炉齐燃,倒也不觉得怎么冷。秋月却立刻拿出一张黑熊皮垫在冰凉的椅子上。
刘傲松默然坐下,却避开刘瑞平直视的目光。
“松佬心中在叹气?”刘瑞平淡然而优雅地轻声道,语意中不无伤感。
刘傲松一震,他想不到刘瑞平竟能清楚地捕捉到他内心的变化,忖道:“在这外聪内慧的侄孙女面前,的确不能有任何情绪。”不由得干笑一声,道:“平儿误会了,有时叔公心中到底想些什么,就是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刘瑞平并没过于追究这种极为牵强的解释,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松佬能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跟瑞平讲一讲吗?”
刘傲松清了清嗓子,望了刘瑞平一眼,反问道:“平儿难道对今晚所发生的事还会不清楚吗?”
刘瑞平端起桌面上的香茗浅呷了一口,优雅地伸手拂了一下披散的秀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听到秋月自家将口中获得的一点点端倪,却并不全面。刚才,我听到那一阵尖锐的哨音,似乎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只不知是否有强敌环伺?若有什么事情,松佬何不对瑞平直说?若是瑞平能够配合或出力,自不会对自家之事袖手不管!”
“平儿的心叔公自然知道,只是今次之事,根本就用不着平儿出手。要知道,你乃千金之躯,若是万一有个损伤,叔公不仅向老太爷无法交代,也无法向南梁交代。平儿你最能够帮我们的,就是安安全全的不出半点问题,到了蒙城之后,就会有靖康王派的人前来相迎,到时便不怕有任何人来找麻烦了。”刘傲松淡然道。
刘瑞平一叹,道:“可是一到了蒙城,我就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么多的亲人,再也没有机会为我的亲人做一点实际的事,生我者父母,养我者,魏土。哼哼……这个世上就真的有这么残忍吗?”
刘傲松一愣,禁不住默然,虽然刘瑞平并未说完后面的话,可是,他岂会听不出话中之意?他更明白刘瑞平的心中之苦。否则,刘瑞平也不会逃出刘家。刘家没有人不明白刘瑞平的心情,没有人不明白刘瑞平的感觉。是以,刘府老太爷破例并未对刘瑞平的出逃作任何惩罚,甚至连两个贴身丫头也不加责罚。这在刘家家规中是很少见的,但谁都不会为老太爷的偏颇而在意,反而谁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也不是谁可以改变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种残酷,没有人可以逃出世俗的罗网。命运早定,我们能做的只有按天命所指去做,走如今该走的路而已。”刘傲松也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才好,似乎什么都只是一种没有必要的解释。
“松佬对嫁妆被盗之事作何解释呢?”刘瑞平淡淡地问道。
“我们回头定会上飞龙寨一算今晚之账,刘家绝对不会让任何敌人逍遥度日!”刘傲松狠声道。
“可这是向南朝做出的交代,并不是日后所须面对的,我们还有七八日即可到蒙城,七八日后就要见真章……”
“平儿不用担心,今日之事,虽然我们有失,但南朝派来的使臣并不是全都睡着了,他们没有一个出面,其中的责任,他们绝脱不了关系。因此,此事只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若是必须见真章,这到蒙城仍有七八日路程,就是随便也可以凑上所损失的财物十倍八倍的,这根本不成问题。”刘傲松自信地道。
“可是文卿叔在他们的手中,若是他有所闪失,只怕也很难向承东叔公交代吧?”刘瑞平又转换话题道。
刘傲松喝了一口茶道:“平儿不必再用什么心思了,我绝不同意你出手。你对我们最有效的帮助,就是保重好自己,其余的事情我会办好的。明天我就和城外的承东兄商量,定会做出最好的计划,今晚虽有损失,却无大碍,相信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类似的情况。”
刘瑞平神色微变,显然是被刘傲松看破了心思的原因,不由苦涩一笑道:“好了,瑞平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为难松佬,你去吧,瑞平想休息了。”
刘傲松愣了一愣,心中涌出一股无奈的怜惜,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的确无话可说。他知道,所有的人都是无奈,说再多,也只是使无奈之上再添上一丝痛苦,是以他默默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前方的路上有一道极大的黑影,更传来了几声极细极清的闷哼,却是自远处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