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风的目光深邃得仿若无顶之天空,清澈之中,微有些茫然。
对生命的茫然,对天意的茫然,对世情的茫然。人生本就有太多的神秘,太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喳!”一截梅枝发出一声轻响,带着一团积雪,带着几朵含苞欲放的梅花轻缓地坠落在积雪上,其中一截更插入雪中。
蔡风手微扬,一股吸力将断梅枝吸入手中,横呈于鼻端,深深吸了口气。
很香,那种清幽而柔和的香意深深窜入蔡风的每一道神经,直达五脏六腑,有一种让人心醉的感觉。
“暗香幽幽傲寒立,只为佳客踏梅来。若是知音定共惜,若是故人酒相陪。朋友,何不现身一叙?”蔡风低低吟道,目光却落在熟睡的元定芳身上,心头涌起无限的爱怜。
“如果不是知音,又非故人,又当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只能见机行事。”蔡风并不感到意外,平静地应道。
“好,本以为蔡风只是个武学奇才,却没想到文采也不落俗流。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蔡风扭头外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禁不住有些吃惊地道:“是你?”
“是我!”那苍老的声音平静地应道。
蔡风的眸子中闪过两道凌厉无比的神采,却转身来到熟睡的元定芳身边,将被褥整了整,小心翼翼地,似乎在完成一件极为精致的雕塑工艺。同时将元定芳那露在被外的玉臂放回被中,才轻轻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蔡风站直身子,长长吁了口气,转身静望着窗外之人,沉声道:“你带路!”
“好,跟我来!”
风轻扬,微微的寒意使气氛变得有些紧张,白衣神秘人静静地立着,手更紧紧握住了刀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是他这些年来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那是一种绝对与众不同的气势,他见过的高手很多,但是拥有如此气势的人却只有一个。那是一种王者的霸气,一种几欲让众生跪倒的气势,也许没有高山那般巍峨的雄风,也许没有大海那般浩瀚无边的气派,但却有着一种常人无法攀比的气势,平常中又带着高高在上的优雅。
“你受伤了?”那背朝着白衣神秘人的人淡然道。
“但还没死!”白衣神秘人冷冷应了声,并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
“当一个人死了之后,什么也都没有了,那还有何好说?”那背朝着白衣神秘人的人道。
“我没死,可也是什么都没有,岂不同样没有什么好说?”白衣神秘人冷冷地道。
“你就是慈魔蔡宗?”守在门口的那挡路者改变了口吻,淡然问道。
“是又如何?”白衣神秘人一把撕下脸上的白巾,露出满面沧桑,但却刚悍的容颜。
“庄主,将这小子交给我来对付!”包问沉声道。
“你就是包家庄主包向天?”蔡宗冷冷地问道。
那挡路之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红润而充满光泽的脸似乎仍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正是包家庄之主包向天。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能够自寒梅七友中的梅三、梅四两人联手一击中活下来,你是一百四十七人中的第十个,但能够自两人联手中杀出来的,你却是第二个!”包向天欣赏地道。
“那第一个又是谁?”蔡宗冷冷地问道。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包向天吸了口气,仰头望天,淡漠地道,心神却似乎飞越到了第二个世界。
那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天气和此际一样寒冷,虽然往昔的岁月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但包向天的心已经回到了十年前的岁月。
那一年,包向天四十五岁,也是他极为如意的一年,他的生平宿敌关汉平,终于死在他的手下,他更将关家的所有产业全都归置于自己的名下。
关汉平乃是无敌庄庄主,其武功的确已达宗师之境,十年前的葛家庄仅与无敌庄和包家庄齐名,为北国三庄。葛家庄甚至排在末位,无论是财力和实力,皆是包家庄为首,可无敌庄却与包家庄有世仇,争斗始终不休,这才使得葛家庄异军突起,飞速超过两大名庄。
终于在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包向天以里应外合之计铲除了无敌庄,更击杀了关汉平。
关汉平之女关凤娥在当时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包向天总想驯服关凤娥,甚至不择手段欲得到对方的芳心。
任何男人都绝对不会抗拒美色,更想占尽天下所有美好事物,包向天也不例外,于是掳来关凤娥,将之囚于地下室中。
出乎包向天意料之外的,却是他的儿子包杰早就在一年前便与关凤娥私定终身,包杰知道其父之意,更明白现实中容不下他与关凤娥结合,于是闯入囚室,带着关凤娥杀出包家庄。
包向天绝对是个只讲名利之人,他本有两子,大子包飞,次子包杰,论武功和资质,包杰的确是个不世奇才,虽然比包飞小三岁,可锋芒已尽盖大哥,武功更胜之。
包飞和包杰的心性也绝然不同,包杰性格宽和但却极为倔强和刚毅,而包飞却心胸狭窄,对包杰的优秀极为妒恨,更怀疑包向天偏心,是以每每找包杰的错处。包杰绝对不是个傻子,知道他与大哥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避免的,这也是他不得不离开包家庄的另一个原因。
那天包向天不在庄中,包飞早知包杰与关凤娥的关系,就安排了一系列的计划,想找一个借口除去包杰。
事实上,他的计划也算成功了,包杰果然按他的计划一步步走了下去,但他没有料到,包杰竟然闯过了梅三和梅四的阻击,带着关凤娥冲出了包家庄,成了第一个活着杀出包家庄的人,但这的确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