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双手是那般清晰地存在着,毫无虚幻之感,可是他身体的周围却紧裹着一张巨大的网,由拳头组成的拳网!
尔朱复古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场面,不过,他根本不必考虑什么,在那一幕拳网罩压他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点在石顶,而且此刻手上更多了一道光弧。
没有人知道这道光弧是怎么来的,出现得无比突然。
但,没有会不知道那是剑!尔朱家族最擅长的就是剑,江湖中最诡秘的剑莫于过尔朱家族,最狠、最辣的剑莫过于“哑剑”黄海的“黄门左手剑”。
如果此刻尔朱复古的剑让你清楚地知道是自哪个角度所发,又如何谈得上诡秘?
其实,那老者的拳头也称得上诡秘。
“砰砰……”一阵乱响,那一个个虚实难辨的拳头,击在光弧之上,声音极为清晰。
尔朱复古在炼心石之顶连换了八个位置,快得让人眼花潦乱,而在他转换第九个位置之时,那老者飘然落于石顶,拳头变成了指掌,轻轻钳住那道光弧,向前逼进!那是一柄极为古朴的剑,发出惨白的幽光,竟然与尔朱复古的脸色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近似。
尔朱复古的脸色极为难看,煞白如纸,如同褪尽了血色。
那老者依然未曾睁开眼睛,他似乎根本不屑于看尔朱复古一眼,抑或他自认为尔朱复古根本就不值得他睁开双眼。
尔朱复古弃剑,一个剑手弃剑,就等于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污辱,抑或等同于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尔朱复古选择了弃剑。
也不全是,因为尔朱复古在弃剑的同时,已经拔出了另一柄剑!拔剑和弃剑是两个概念,也是两个动作,但却有同一个目的——保命!
一柄薄若蝉翼、透明如无物的剑荡起一阵温和的轻风,向那只伸向尔朱复古咽喉的手斩去。
“扑!”尔朱复古一声闷哼,那一剑还没有来得及挥尽,他自己放弃的那柄剑已经撞在了他的胸口,结束了他所有的攻击。
尔朱复古的躯体重重翻下炼心石,坠入人群之中,狂喷出一口鲜血,那薄若蝉翼的剑身流过一丝淡淡的血痕,竟然显得异常凄美。
“哼,不自量力!”那老者轻轻拂了拂白袍上的尘土,伸指在尔朱复古弃掉的那柄剑上轻轻一弹。
那柄剑竟裂成十余片,洒落尘埃。
尔朱复古挣扎着撑起上身,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神色显得无比凄厉,但他再也没有刚才那种飞扬跋扈的气焰,他似乎有些不甘,也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的确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干脆而利落,事实证明,他与那老者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
第二十三章 墨刀抗拳
方尘子也暗自惊骇,以尔朱复古的武功,也只不过才接下了对方五招,刚才他注意到了,前前后后,双方只进行了五招。也许,那并不能算是招数,从头到尾,那老者只换过两、三种劲力,而尔朱复古便已经败了,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想象啊,而且自始至终那老者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难道他是个瞎子?”方尘子暗自想着。
没有人敢去扶尔朱复古,像这种骄横之人的脾气都很古怪,即使败得再惨,也只会自己爬起来,谁要是伸手去扶,就是对他的一种污辱,因此,没有人愿意找这个麻烦。何况,尔朱家族的事情自有尔朱家族自己人去管,别人也管不了,更没有那个能力。
那些本来跃跃欲试的人此刻全都寂然无声,他们自问无法与尔朱复古相比,他那“隔山打牛”神功谁都看见了,单凭那分功力,场中已没有几人能比。连尔朱复古也只能以惨败告忠,谁还想送死呢?
方知子已带着十几位师弟赶了过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方尘子禁不住有些疑惑地问道。
方知子也只得苦笑道:“静观其变!”方尘子知道师兄的武功与尔朱复古只能处于伯仲之间,即使上场,也不过是几招便要落败,而他自己的武功比师兄又要逊色一筹,只怕连那老者的三招也接不下。方尘子又微微一愣,想到刚才吴心说过,连黑心熊熊君都只是在第三招打落山下,难道眼前的尔朱复古比黑心熊厉害?不由忖道:“刚才可能是吴心的眼力不行,数错了招式,如果黑心熊熊君只能接下对方三招的话,那尔朱复古又怎能接下五招而不死呢?”
尔朱复古的身子撑起来又倒下,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了一阵骚乱,方尘子和方知子正想回头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之时,立即感到一股极为阴冷的寒意逼了过来,夹着一股强劲的压抑之感,直让人呼吸不畅。
方知子一边扭头一边闪身让路,这很出方尘子意料之外,方知子居然会主动给人让路。
方知子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因为对方的头和脸几乎全都埋在一顶极大的竹笠之下,身穿一袭极为简朴的狼皮衣裤,给人的感觉是那般怪异,但这人浑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不为之心颤的寒意,似乎他本身就是一块冰,一块玄冰,让人无法亲近,无法接受的死物。
但谁都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死物,因为他仍在动,能够动的人自然不是死物。
这人不仅能够动,而且走路的步子还极大,一步几乎可以跨过别人三步的距离,但他却没有一点勉强,似乎这是一种极为自然的步子。的确,他的步子,配合着身形,显得十分自然而贴切,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太过阴冷,冷得让人有些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