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久保长安也在附近为松平忠辉请封了一处宅地,目前尚未动工。长安想在所有大名的府邸都竣工之后,不惜重金筑造一座令众人刮目相看的豪邸。
战后短短几年,一座座气派的府邸拔地而起,可谓均拜太平所赐。
伊达府则有些太过寒酸了。长安看着日比谷御门外伊达府的屋檐,悠然自得走进大门。“松平上总介忠辉家老大久保长安前来拜见陆奥守大人,烦请通报。”
房里走出一位年轻武士,毕恭毕敬道:“请进。”
政宗似已知道长安要来,提前吩咐过了。
长安呵呵一笑,走进大厅,他身后有一人捧着胰子。“此为南蛮来的胰子,男人们用它来代替米糠包,在洗脸和入浴时使用,谨献给陆奥守大人。”
长安把装着胰子的小包放到盘中,那年轻武士再次毕恭毕敬道:“多谢!小人立即拿与主人,请。”言毕,他轻轻击了两下掌,隔扇刷地打开。
一脸严肃的政宗正在饮酒。“长安,你比我想的来得晚啊。来,我备了酒菜,来饮上一杯。”
政宗是想显示自己的手腕,长安只觉自己被当成了小儿,“在下无意前来叨扰,只是正好想起我家主君宅中有些事情,遂顺便前来拜访大人。”
“啊,也好,我们都很忙。来,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是。恭敬不如从命。”
“刚才我说话重了些,你不必在意。”长安笑着拿起酒杯,色迷迷看着前来斟酒的侍女,“在下知那并非大人本意,只是故作惊讶。”
“哦?对了,你原本就是个艺人嘛。”
“与大人相比,在下永远只是小角色,一切都是为了让大人更加光彩夺目。”
“我虽只有一只眼,可也算是一条龙。”
“还将是有两只眼的龙的岳父。”
“你说我女婿乃是两只眼的龙?”
“难道不是?”
“哦,对我来说,女婿是什么都无妨,他乃将军之子就非同小可了,这话你可明白?”
“在下甚是意外。在下对这些一无所知,所知仅是大人的品性。”
政宗冷冷一笑,道:“哦?你能看穿我?”
“是。太阁都不入大人法眼,大人又怎会诚心归服将军大人?大人定在抱怨自己生不逢时啊。”
“嗯,你能明白这些,我当更谨慎些。”
“再来一杯。在下放心了。即便是演戏,要是大人说出有碍我家主君和令爱婚事的话来,在下这小角色便无法再演下去了。”
“长安,你看着武田、北条、织田、丰臣一一出人头地,又一一走向败落。你觉得,我这独眼龙的命运如何?”
“长安更想先决定,应否让索德罗接近令爱?”
“你是说此事会影响我的命运?”
“陆奥守大人,人人都有各自所需的玩物。”
“是啊。”
“大人看那些画上的龙,每一条是否都抓着一粒珠子?若不让它抓着那珠子,它便不老实。请恕在下直言,大人放开手里的珠子,只是想要抓住一颗更好的珠子,如此而已。”长安的语气变得严肃,政宗则哈哈大笑。
在政宗眼里,大久保长安也非一盏省油的灯。上天赐与他的,并非勇武,而是一种特殊的才能。他在战乱时毫无用武之地,一旦到了太平世道,必是如鱼得水。但不可掉以轻心的,是他似看穿了伊达政宗的心思。仅仅有此眼力也就罢了,他竟又断言政宗不会对家康真心归服。能够满不在乎将这些道出的,政宗所知,天下只有黑田如水,那人才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想到这里,政宗感到可恨,但也心中有底了,“长安,小女的婚事由你经办,我很欣慰。”
“哈哈,大人这么说,真让在下既快意又担心。”
“你担心什么?”
“在下刚才已说过,大人这条龙很可能要夺去将军家的珠子,搅乱将军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