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满满一箱,全是姜知津的衣物。
这些年来,姜知津不便在姜家办事时,便会住在她这里。春夏秋冬,四季衣裳留下不少,每次为他收纳这些的时候,她心里都觉得一阵甜蜜柔软。
虽然他对她从来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她觉得他是那么聪明绝顶将万事万物都玩弄于手掌心上的男人啊,岂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为一个女人着迷?
单只是这样为他收着衣裳,服侍他梳洗,她便有一种夫妻白首的感觉。
只是现在才明白,原来那全是错觉。
她又一次想到了姜知津抱着温摩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失控,那样悲伤。
原来你并不是不会喜欢别人,只不过是不会喜欢我而已。
日影渐渐西沉,影子拉得长长的。
小丫环蹑手蹑脚走进来:“姑娘,你站在这里好久了,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唉,我是有点累了。”宁心儿轻声说着,挥了挥手,“让人把这箱子送到姜家去。”
小丫环意外:“这箱子姑娘可是没事都要开上几遍,日日都要瞧了又瞧呢……”
“傻。”宁心儿伸出涂了红蔻丹的手指,在小丫环脑门上戳了一下,“从前二公子没娶亲,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现在二公子娶亲了,一切就不一样啦。”
小丫环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
成亲之后,二公子不也常来吗?还带着他夫人一起来呢!
“你不懂,你家姑娘我,比不过人家呀。”
小丫环不乐意了:“谁说的?我们姑娘最好看了!虽说那少夫人吧……呃……那个……”
论五官的妩媚精致,平京城里是没有一个人比得起她家花魁娘子,但是那位少夫人虽然不施脂粉,举手抬足也大大咧咧,但就是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整个人好像能发光一样,将人的视线不由分说拉过去。有好几次,小丫环都盯着少夫人看得失了神。
“总之我们姑娘是花魁!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呢!”
最终,小丫环这样道。
宁心儿微微一笑。
小丫环不懂。
她承认自己比不上温摩,是因为她无法做到像温摩那样,不惧生死挡在姜知津面前。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隐隐明白姜知津为什么那么喜欢温摩。
连生死都不惧的爱,纯粹,明亮,灿烂,谁不想要呢?
夏日的黄昏,风中还有一丝灼人的热意,但不知怎地,她的心里反而一阵松快,一片清凉。
好像是放下了什么一直高高悬上在面、重之又重的东西。
是啊,这京城的好男儿多得是,每一个都想求她一见而不得。
她可以随便下手了。
*
温摩回了趟侯府。
姜知津将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只派人回侯府传话,说他与温摩逛完相国寺直接回姜家,小巷里的尸首则被京兆府的人断定为“江湖仇杀”,温摩回侯府的时候,家里风平浪静,古夫人和温如还没回来。
温摩派了个下人,让他以温岚的名义唤温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