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时景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过了好半晌才僵硬地抬头,眼眶里有藏不住的震愕。
他张了张口,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内迸出,异常喑哑:“你说什么?”
明越顿觉耳廓如有火在炙烤,忍了又忍才按耐住踹他冲动,冷哼一声:“没什么!”说完褪下卫衣蹬掉裤子,像条泥鳅般滑进浴缸里。
楼时景蹲在浴缸边,凝神注视着他:“想好了?”
明越低头,两手搓着泡沫,小声嘀咕道:“从来到大理那日就开始想,想了这么多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接受它,生下以后我来养,反正咱们三年之后就没关系了。”
溢于眼底的喜色陡然消散,高挺眉骨之下的双眸又变得幽邃似海。
男人合了合眼,语调略显深沉:“我几时说过不养?既然是我的血脉,那么我这一辈子都有抚养的义务和权利。”
微顿,又道:“怀孕很辛苦的,你吃得消吗?”
明越抬头,眼里充斥着怒火,忍无可忍之下他掬起一捧带着泡沫的水泼在对方胸前:“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娇气啊,你怎么老是觉得我这不行那不行的!”
楼时景怕他情绪过激动了胎气,赶忙安抚道:“我说话口无遮拦,明大少爷别和我一般计较。”
明越冷哼一声:“给我洗澡!”
楼时景道:“好。”
压抑了多日的事情得以解决,连空气都变得鲜活了不少。
明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两手搭在浴缸边缘,颇显闲适。
他微微仰头,露出漂亮的脖颈。
雪肤被热气蒸成初荷之色,让那颗附着在左侧锁骨上的小痣愈发惹眼。
“你……嗯……你摸我腰做什么!”
“别捏我的脚踝!”
“这里我自己会洗!混蛋!”
“走开,我不要你洗了!”
……
临睡之前,明越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当初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如今可以尽数挑明。
姐弟俩聊了很久,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特别温柔,每一个字都如同春雨润泽着万物。楼时景坐在床头静默不语,即使明越没有开免提,他也能清楚听见对面的声音。
明穗再次同弟弟确认:“你当真考虑好了吗?越往后胎儿就越大,而且胎儿五个月以后离开孕育体就能独立存活,如果那时再打掉,就……”
“我考虑好了。”明越开口,打断了即将落入耳内的残忍话语,“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只是到时候恐怕要麻烦姐姐帮我安排一下手术的事儿了。”
明穗笑道:“好。”
?
明越的脚伤恢复速度较缓,在客栈百无聊赖地待了几天,最终决定启程返回渝城。
如今孩子已经有十一周了,他们需要尽快办理孕产档案,以便记录后续的产检信息,从而判断父子情况正常与否。
建档及其繁复,需要测量体重、血压、血液检查、尿常规、胎心、宫高及腹围等,而其中血液检测需要空腹进行,头一晚十点以后就得禁食水。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的身体异常,楼时景凌晨四点就开始提供叫醒服务:“越越,该起床去医院了。”
明越睡得正香甜,甫一被叫醒,难免会有起床气。
他坐在床头一动不动,长发有些凌乱,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怒意瞪向楼时景。
楼时景捏了捏他的面颊,细声哄道:“每天前往圣娅就诊的人很多,我们去晚了会与她们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