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一个在军队服役,另一个刚从牛津毕业,马上要进一家出版公司工作。”
他看了一眼壁炉架,格温达也跟着看过去。那儿摆着一幅两个孩子的合影——估计有十八九岁,她断定这是几年前照的。
“不是我自夸,他们可都是棒小伙。”他说,骄傲与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长得太漂亮了。”格温达说。
“是啊。”厄斯金说,“我想这一切都值得了,真的——我是说为自己的孩子作出牺牲。”见格温达疑惑地看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猜??经常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格温达说,“代价有时候会非常非常大??”
再一次,格温达看到了一种深藏的晦暗,但厄斯金夫人打破了这种氛围,她用低沉威严的嗓音说道:
“你们真的打算在这一带找房子吗?恐怕我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你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的!”格温达怀着一种恶作剧的心理这么想,“那个愚蠢的老女人实际上是嫉妒了。”她寻思着,“因为我在跟她丈夫聊天,因为我青春貌美,她就嫉妒了!”
“那得看你着不着急了。”厄斯金说。
“一点儿也不急。”贾尔斯愉快地说,“我们想要确保能找到真正喜欢的地方。眼下我们已经在迪尔茅斯找了一幢房子——就在南部海岸。”
厄斯金少校从茶桌旁走开,从靠窗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烟盒。
“迪尔茅斯。”厄斯金夫人说道,语气死板,眼睛盯着她丈夫的后脑勺。
“是个很漂亮的小地方。”贾尔斯说,“你听说过那儿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厄斯金夫人才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干巴巴的。“我们在那里住过几周,在一个夏天——那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们不怎么喜欢那里——觉得那里的生活太让人懒散了。”
“没错,”格温达说,“我们也这么觉得。贾尔斯和我偏爱凉快清爽的空气。”
厄斯金拿着香烟回来,把烟盒递给格温达。
“你们会发现这一带足够凉爽。”他说道,语声萧索。
格温达抬起头来,看了正给她点烟的厄斯金一眼。
“你对迪尔茅斯印象深吗?”她直愣愣地问道。
他的嘴唇颤抖了起来,她猜是痛苦使他突然抽搐。
他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声音回答:
“印象很深,我想。我们住在??我想想??在皇家乔治??不,是皇家克莱伦斯酒店。”
“哦,是了,是那家挺漂亮的旧式酒店。我们的房子离那儿很近,叫山腰别墅,以前叫圣??圣??玛丽别墅,是吧,贾尔斯?”
“是圣凯瑟琳别墅。”贾尔斯说。
这一次,他们的反应再不可能使人误会。厄斯金猛地转过身,厄斯金夫人的杯子重重地磕在杯托上。
“也许,”她突兀地说,“你们愿意去花园里逛逛。”
“哦,好啊,请吧。”
他们穿过法式落地窗走进花园。这是一个受到了精心照顾的花园,种着不少花木,界墙和石子路建得很长。照顾花园主要是厄斯金少校的活儿,格温达如是猜想。说着玫瑰,说着草本植物,厄斯金原本晦暗哀伤的脸上有了光彩。园艺显然是他投注了很大热情的爱好。
他们终于告辞。驱车离开以后,贾尔斯犹犹豫豫地问:
“你??你丢下了吗?”
格温达点了点头。
“就在第二丛飞燕草旁边。”她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上的结婚戒指。
“万一真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嗨,又不是真的订婚戒指。我可不会拿那个去冒险。”
“你这么说,我可真高兴。”
“我对那枚戒指很有感情。还记得你把它戴在我手指上的时候说过什么吗?选择翠绿的祖母绿,是因为我是一只勾人的绿眼睛小猫咪。”
“我得说,”贾尔斯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这种特殊的示爱方式要是被有些人听见了,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比如说马普尔小姐这代人。”
“真想知道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这个可爱的老太太。坐在海边晒太阳?”
“准是忙着呢——要是我对她的了解不错的话。这里打听打听,那边打探打探,或者找人问些问题。但愿这几天她问得可别多得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