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时,夜幕已至。
教室里的人仔仔细细收拾着书包,唯独徐晚星蔫了一整天,这会儿倒成了炮仗,拎起书包就风风火火往外跑。
她没回家,径直往茶馆跑。这个点,徐义生已经开始摆摊卖抄手了。
蓉城是出了名的慢节奏城市,每到夜里,街边的灯火次第亮起,小摊小贩也推车出来做生意。烧烤,夜啤,烤鱼,干锅,夏天有蜀地独有的冰粉凉虾,冬日是热气腾腾的冒菜、串串。
徐义生一年四季都卖抄手,白天在家准备食材,下午五点推着小车来到茶馆一条街摆摊。
四川人热爱麻将,这条街上茶馆不少,于是小吃摊子应运而生。
他卖了大半辈子的抄手,靠这门手艺糊口,养活了徐晚星。
八点半,徐晚星准时抵达茶馆街,把书包往三轮车顶一扔,撸袖子上阵。
“回来了?”徐义生百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
“回来了。这是送哪的?”
徐义生雷厉风行往她手里递了只托盘,上面放了四只大碗,统统装着刚出锅的抄手,“老麻红汤,2号包间黄老板。中麻红汤,5号包间最胖那大哥。酸辣汤,大厅里头穿红衣服的大姐。清汤也送大厅,大胡子点的,你认识。”
徐晚星点头,稳稳接过托盘,转身朝人声鼎沸的茶馆里快步走去。
兴旺茶馆,很俗气的名字,但麻将这东西都讲究那么一点玄学,这名字很讨人喜欢。
她轻车熟路踏进大厅,跟柜台后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准确无误把抄手一一送到客人手里。哪怕徐义生只讲了一遍,语速还飞快,她也记得分毫不差。
这个夜晚和往常一样,徐义生在三轮车前大汗淋漓,徐晚星就摊前摊后忙活着。
大概九点过的样子,徐义生看了眼手表,哎哟一声:“该收摊了!”
徐晚星不解:“这才几点,怎么就收摊了?”
徐义生也不解释,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车里一收,拉着女儿上了三轮车。
茶馆老板娘隔着柜台喊:“哎,老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
“我们那儿来了新街坊,我带晚星去打个招呼,拜访一下。”徐义生也大着嗓门儿回话。
徐晚星诧异地抬起头来:“新街坊?什么新街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义生口风紧,任凭徐晚星如何打探,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十来分钟后,三轮车停在巷子口。
打从徐晚星记事起,她就和父亲住在这条名为清花巷的巷子里。巷子一头宽,一头窄,宽的地方房屋也宽敞,窄的地方亦然。因此,同一条巷子里的居住条件也大相径庭。
徐义生停在窄的这一头,拉开陈旧的卷帘门,父女俩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把车挪进了家门。
他从车里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食品袋:“走吧。”
谜底在几分钟后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