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嫣道:“郎君那性子,我岂能劝得了他?”
薛运娘也不劝,只管带话。
“宰相说,颜家世代忠义,必不忍见生灵涂炭,故而请皇后出面。”
“李泌闯了大祸,触怒了郎君,却要旁人替他收拾烂摊子。”颜嫣道:“事已至此,让李泌认了吧。”
“是。”
薛运娘不惯干涉这些大事,有些惶恐,应了之后连忙告退。
“且慢。”
颜嫣想了想,却是态度有所转变。
“你去与李泌说,我会劝一劝陛下,可未必能成。另外,我阿爷罢官之后,太子无良师管教,想请他当太子的老师,问他意下如何。”
薛运娘应下,出了宫。
回到杜宅之后,她把今日与皇后的对话与杜五郎说了,杜五郎当即就苦了脸。
“这是越陷越深了啊,还牵扯到太子,让陛下知道,又要怪我多管闲事了。”
“我们该怎么办?”
“走,我们尽快远离这些事。”
“那还给宰相带话吗?”
杜五郎想了想,既然颜嫣答应会规劝薛白,可见改朝换代这种事还是少折腾为好。
“带吧,也就这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不会帮李泌。”
“当太子的老师?”
李泌得知颜嫣的要求,先是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并不代表着拒绝,而是对自己的当老师能力的否定。
他曾是李亨的老师,却没能助李亨成为天子,反使之在皇位之争中丢了性命。
“皇后竟还认为我能当好这个老师?”
“那我就不知道了。”杜五郎道,“总之话我带到了,我走了。”
“嗯。”
李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杜五郎走了几步,又道:“还有,我回去就收拾行李离京,你以后都别再找我了。”
他生怕李泌没完没了,可一回头,只见李泌依旧出神,根本不在乎他的去留。
这种利用价值被用光后的冷落让杜五郎有些不爽,可等他离开李泌府邸,反而开心起来,觉得一阵轻松。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那边,李泌坐在那思忖了良久,他的眼神近来因俗务而有些涣散,遇事也总是犹豫,不太敢当这个太子之师。
可思来想去,他还是目光坚定起来,心知若不把握这个机会,让旁人教导太子,往后安知李氏宗庙还在不在。
于是他终是提笔疾书,写了一封奏表呈于薛白,提前剖明自己的心意,以免薛白起疑心,怀疑他想要提前扶立太子。
此事稍有不慎,反而有可能连累到皇后和颜家。
一封言辞恳切的奏章写好,李泌才松了一口气,门外响起了闲云的声音。
“道长,玉真公主到长安了。”
话音才落,玉真公主已翩然入内。
她是听闻当此时节宗室遭遇大难,特意赶回来的。
两人都是道士,又心向李唐,交情还算不错,很快,玉真公主便剖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