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暖暖的热流从□往外涌,一波一波的,下腹处一阵阵的疼,她拧着眉头,原来来那个竟这么疼,冷……她浑身都没了力气,觉得四肢发软,又只能闭着气,很快就觉得痛苦不堪,难以支撑。这时耳朵里听到冷枫的声音:“试着在水下吸气。”
在水下怎么吸气?开玩笑!她强忍着,肺快要炸了,倒忘了肚子痛,脑袋开始发晕,刚才被她弄得浑浊的池水渐渐变得清澄,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无数陌生的人与事,纷至迭来,鬼影一般连串在眼前掠过,她的双目捕捉不到任何一个影子,所有幻觉碎裂成片,只留下杂乱无章的片段。
好难受,意识想要离开身体,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在空中俯视着在池底沉睡的这副身体。瘦弱的,苍白的身体,睡着了,不能动,流着血,迅速衰弱……会死的……
她悚然而惊,用尽力气在水底撑开眼皮,她确然是沉在池底,发髻在沉下来的时候打散了,丝丝缕缕的长发飘散在身周,随着水波荡漾……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龙啊!龙怎么可能在水底淹死呢!
随着这个念头的侵入,猛然间,所有细胞注入了一股生机,她忽然发现自己能呼吸了,不是从口鼻涌入,甜美的氧气源源的从她周身的毛孔渗入,滋养着她浑身的细胞。她沉在池底,体内却有种漂浮的感觉,像是浸泡在浴池里,脱力的身体飘然若飞。
有些什么变化在她身上静悄悄的发生,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冲出她的体表,在她皮肤上生长。
“豁啦”一声,水花四溅,玉言猛的从水底扎了出来,轻轻甩开黑发,晶莹的水珠被她挥洒得四处都是,她半身探出水面,两腮艳红,眼角两抹嫣红斜飞入鬓,一双潋滟的乌眸如被水洗过,清湛墨黑,神光四射。她缓缓抬手触额,小臂及肋,一串细密莹白的鳞片,晶莹剔透,世上最华美的装饰也莫过于此。“啪”一声,一条尾端犹如火焰般华丽的大尾巴重重拍下,晶莹水滴飞珠洒玉,满池琳琅,一霎惊艳。
半幻龙形的她眼神清冷,斜飞的双眸晶莹秀丽,比起原来略显天真的样子,好像眨眼间褪去了所有稚气,顾盼之间,有一种凛然的威压之态,令人不自禁起了拜伏的冲动。池边的冷枫努力克服着,才没使自己跪下去。
就是这种真龙之气,他的灭族之源,他绝不可能认错,那强大得令地上的小草都要趴伏的王霸之气,仅仅因为感应到他族内有另一道潜伏的强霸之气,便要全族尽灭血流千里……要不是他妖力低微,弟弟天生无鳞,均是先天不足之相,也不会留下这一星半点血脉……回想当年血火交融海底地狱的情景,潜藏在血液里的恐惧顿如海啸,瞬间攫住他的心脏。
他紧紧捏住袖里的遗梦珠,身体蜷缩成尽可能最小的体积,如同当年紧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紧缩在地窖角角的幼童……要是她忘了自己的承诺,发起怒来,眨眼间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池里半化成龙身的人微怔之后,目光流转,盯住池边的冷枫。忽然如梦初醒的笑了笑,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复原来的尖亮,现在微微带了些沙哑,听上去却让人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
“要脱鳞是吧,这里可好?”她尖长的指甲点着自己上臂内侧,玉葱般的指甲轻敲着那串明晃晃如小镜子般的玉鳞,叮叮咚咚的如同明珠落玉盘。冷枫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忘!她居然没有忘了她糊里糊涂之下作出的承诺!可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要他一点头,这具毫无瑕疵的身体就会留下毕生难补的缺陷。即使是他,也说不出,转瞬会让这天地灵秀之气尽集才能生出的完美躯体遭受损坏的话来。
就在他迟疑间,玉言尖利的指甲已戳入了她自己的身体,生生把一串鳞甲挖了出来。血珠飞溅,洒落池塘,一池碧水瞬间变成淡红。
玉言不管那冒血冒得反常,淋漓尽致的伤口,只是把五片鳞甲托在手里,递给岸上的冷枫。“够不够?”她平淡的语气,似乎在问他吃饱了没,晚餐的菜够不够。
冷枫无言的吐了口气,俯头瞧着她手掌托着那五片鳞甲,雪白的明亮的,没有沾上一点血,晃晃的比世上所有宝石都更亮更刺眼,他强自一脸冷淡的接了过来,绝对不愿承认,现在他的手无法控制的发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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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们说小枫弱智,认错了报仇对象。。
可他的设定是妖力很低,医术高明,某些直感也是非常灵敏,直达事物本质的。
如果说没有认错仇人,那么原因是什么呢?
现在先卖个关子,大家可以自由猜。
感谢王高梁大捉虫!
遗梦幻我形,青蛟披金鳞4
坚硬得像是某种矿石的鳞片,到了冷枫手里迅速变大起来。原本只有铜钱大小一片的甲片,转瞬就变成了盘子大小。冷枫双手捧着五片鳞甲,那沉甸甸的感觉像是端着七八盘奇珍异宝。鳞甲在玉言身上时是雪白如玉,没有一丝杂色的,这时却是五彩纷呈,焕耀夺目。一时是天色甫明时鱼肚那般的微微淡蓝,一时是烟雨杏花似的淡淡霞彩,颜色虽淡,但转换极瞬,在你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它真正的颜色时,它已经变了脸,带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冷枫把鳞甲放入药皿,注入早已备好的药汁,要把它泡软。回身找了纱布绷带,来给玉言裹伤。回来时见到她正侧着脸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着自己的伤口,一脸平静,眼神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瞥见他进来,回眸一瞟:“弄好了?”
冷枫见到她沾染了血更显得红似榴花的双唇,心跳又乱了一拍。面前这人已经完全觉醒,身上充满上位者特有的霸气与倨傲,她已完全换了一个人,再也寻不着初来时那令人心动的腼腆气质,可是,却更吸引人了。
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当她觉醒化身后,他就一直无法移开自己粘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搞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为什么心跳得这般异常?还有,以为她觉醒后已经忘记一切时,她却用惊人的意志力记住了她之前的承诺并且毫不手软的履行约定,眉毛都不皱一下的自残身体……自己浑身忽然涌出的那种又要发抖又要膜拜又是兴奋忽冷忽热的感觉……是发热病的前兆么?
……他宁愿认为这是强者身上的霸气魄力加上血海深仇所激发出来的,本能的让人想逃避的强大压力,而不愿承认这样一个二殿下,比原来的样子更能钻进他的心里。
“要在醋栗汁里泡半个时辰,软了才能捣碎合药。”他刻意用平常冷淡的语调回答,上前为她裹伤。
玉言没有拒绝,任他处理着伤口。用新的薄棉布沾了净水,将残余的血污细细拭去,伤口处她自己就舔得很干净,湿布没沾上多少,淡淡洇开的胭脂红色。他悄悄把脏布藏进袖里,不是贪着那上头珍贵至极的龙血,而是……他也不知为什么。
他裹伤的手段很是利落,原本前来求医的,泰半都是征战斗殴中负了伤的武人。平素就算是接骨续筋,也用不着一炷香时间,他对那些人,可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好勇斗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对性命原本就不会珍惜……有时还会心生厌烦,特别下手重些,听得她们哭爹喊娘,心里才快意。此刻为她裹着这片伤口,虽然流血很多——毕竟是鳞族最顶端生物身上的伤口,不过怎么也不比骨断筋断造成的伤害大,他却裹了好久……当然不是怕她疼,只是那龙鳞要泡大半个时辰才软,这剩下来的时间,他不晓得怎么打发。
不过就算再慢,一个小伤口也不可能裹上半个时辰,他终于停了手,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茫然的坐在椅上——他的御用贵妃榻已经让那人大模大样的占了,摊着的样子比他还大爷,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