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逐渐交心,无所不谈。
只是又彼此试探,明知是同一行业里的人,却都紧紧捂着马甲,不告诉对方自己在哪个厂。
他说他叫nick,她说她叫judy。
他清华毕业,却说自己北大。
她ucl,说自己帝国理工。
她的伪装天衣无缝,直到又一次蒙面主题夜,两人约在酒吧见面。
男人依旧蒙着脸,语态微醺,戴着铂金扳指的手握着琥珀色的酒杯:“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他扭过头,透过她的小狐狸面具,望着面具内她那双漆黑湿润的杏眼:“之前那一阵,你为什么撩完我就跑了呢?顾西柠。”?
听到那句话,傅裴南问了一句:“你们之前约好的?”
四个多月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她却还要守着这个破约定,他脸色自然不会好。
不过她就是有约在先,能怎么办呢?
她“嗯”了声,又大喇喇地问了句:“去不去啊?”
记得这么多年,他常常带她参加他那边的聚会,却嫌少肯屈尊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顿饭。
估计也是觉得年轻小姑娘吃饭聊天,无聊又聒噪,没什么意思,他坐不住。
而这一回,傅裴南却说了句:“可以啊。吃完了去她们家收拾东西,明天下午回北京。”
她眼尾流露出一丝懒倦的神色:“好啊。”
晚饭的餐厅是婷婷选的,在bfc外滩金融中心。
正是周五,时间又正值晚高峰,开过去时路上有点堵,唐珞便把座椅靠背往后调了调。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珠嘀嘀嗒嗒打在了车窗上。
她还记得四个月前,她从他们家跑出来时,也正是这样一个阴抑的下雨天。
那天他们究竟因何事起了争执,她实在不想再回忆一遍。
她这辈子只向他一个人建立过信任,她曾觉得他带给她的安全感坚如磐石,却从未想过这一切可以在刹那间轰然倒塌。
她简单收拾了一箱行李,便身无分文地从他们家跑了出来。
出了门,她打车前往机场。
她没有哭,她明白自己必须以最大的理性面对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是傅裴南在他十六岁那年给了她一个“家”。
当年他在美国读书,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句英语都不会讲,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都不够买一张回程机票,但就是敢跟着他去了美国,一去就是三年。
后来他毕了业,她又跟着他回了北京。
他们在一起整整八年,他美国的、北京的朋友全都认识她。
当年他们都还年轻,一腔孤勇、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