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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第1页)

4的石油资源,而且还会失掉非洲和非共产党统治的亚洲,这一段话后来被冷战专家们一再引用,以证明在任何一次国际危机中,使用武力都是完全正当的,包括越南问题在内。艾森豪威尔在1954年,曾加以抵制。这一次,进行抵制的却是国会的领袖们了。他们毫不含糊地表明,他们对于在黎巴嫩的行动不愿分担任何责任。

艾森豪威尔主义事实上到此已寿终正寝。四个月后,夏蒙倒台,换上了中立主义的总统和总理,在他们的要求下,美国海军陆战队随即撤走。这个事件,亚当斯最后论断说:“对艾森豪威尔说来是使他灰心和不快的。”这件事所包含的深刻意义在当时是看不太清楚的。总统曾警告参众两院说,他有可能事先不经国会讨论就在中东冒开战的风险。他说:“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一定要对行动方针进行公开辩论,那采取这种行动本身便会丧失意义。”——这是进一步批准扩大总统开战权力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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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的另一边进行炮舰外交对美国来说还是新鲜事儿。这使人联想到仿佛帝国又出现了,而这正是如《欧洲市场上的美国》的作者赖纳·黑尔曼和《美国的挑战》的作者塞尔旺·施赖贝尔一类的欧洲人自信已看到在他们西边的地平线上正慢慢出现的东西。大战前,在欧洲人的心目中,美国是一个富裕的、喜欢自吹的国家,每一个美国人都看上去像贾莱·古柏和琴逑·罗杰斯,他们的孩子也都像米基·鲁尼和安·拉瑟福德【这些都是当时美国著名的电影明星。——译者】。那个美国是理想主义的、天真纯洁的,是全世界无限向往和人们私心窃慕的地方。除了在遇到自然灾害时,美国人总是以大施主的面貌出现外,他们在世界事务中几乎就不起什么作用。

如今,美国人遍布全世界。第四点计划、非洲经济委员会和各种技术援助计划派出的人员已遍及亚洲和非洲各地。国会已经批准对不发达国家的发展贷款基金、富布赖特奖学金计划以及同不在富布赖特计划之内的42个国家交换留学生的史密斯·蒙特计划。到国外旅行的美国人每年增长12%;50年代后期,到遥远的国土去旅游的美国人在200万以上,他们一年花掉20亿以上的美元。

这些钱并不一定都花得很明智、很漂亮。如果说有一个欧洲人和丘吉尔一样说,“我喜欢这些美国人,他们都是那么慷慨大方”,就有不止一个欧洲人会和让·保罗·萨特一样表示轻蔑地说:“那些美国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存在主义。”欧洲大陆和亚洲比较古老的文化的维护者对美国化的蔓延都深感是一种威胁。他们对美国青少年文化,特别是音乐,对全世界青年产生的诱惑感到惊惶不安。爵士音乐几乎在世界各地都可以听到。年轻的泰国国王那时正在为百老汇的一出歌舞剧《拉洋片》写歌词;柬埔寨国王则在自学吹奏火辣辣的萨克斯管。再就是美国的无酒精饮料。在曼谷,泰国总理是可口可乐的代销商,警察局长是百事可乐的代销商;艾德莱·史蒂文森称他们之间的竞争是“冰冷的冷战”。不论在泰国或其他国家,可口可乐总居于领先地位。它所到之处真已是永无落日。在国外,可口可乐每天的消费量达500亿瓶,足够使一艘轻巡洋舰漂浮起来。

塞尔旺·施赖贝尔写道:“我们现在面临的不是那种由征服欲所驱使的老牌帝国主义,而是由于美国和世界其余地区之间的‘压力’不均而产生的一股剩余力量。”美国工业在海外工厂的投资已达575亿元,年产总值约为1000亿元。塞尔旺·施赖贝尔提醒人们注意:“美国公司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建立总部,以便协调它们在整个西欧的活动。”

随着美国大公司日益强大,欧、亚、非各洲的人便越对美国国内生活的实际情况感到好奇。他们听到的东西并不都是十分准确和可靠的。赞赏苏联和新中国的人对美国的种族歧视痛加指责,把蒙哥马利市对公共汽车的抵制行动和小石城事件说成是种族暴乱。关于美国社会的报道,大多强调美国生活水平高,但这却变成了愤愤不平的根源。美国的生活水平和世界其他地方,特别是新兴国家的生活水平之间的差距还在不断扩大。1950年,巴基斯坦总理利阿科特·阿里·汗访问美国时曾说:“我一想到这个情况,我就突然觉得美利坚合众国是一个孤岛——一个难以想像的繁荣的孤岛。而在这个孤岛的周围,我看到的却是充满着苦难、贫困、肮脏的可怕海洋,亿万的人在那里挣扎着,想免遭没顶之灾。想到这里,我像为一个老朋友担心那样,颇为这个伟大的国家担心。”

在全世界发生的40次大骚乱中,美国使馆、美国新闻处的图书馆和文化中心都是攻击的目标。自发地袭击美国国旗的事已司空见惯,在大多数情况下,其原因只不过是示威者由于这种或那种原因而在心头长期积压着的反美情绪最后突然爆发出来了。单是在印度尼西亚,这类骚动就发生过五起。这种事情的发生决不只限于其领导人对美国不满的国家。在中立国首都,如阿尔及尔、开罗、喀土穆,也同样出现过示威活动,甚至在美国某些盟国的首都,如里约热内卢、雅典、西贡、台北和巴拿马城,也都不例外。

美国人感到迷惑不解。他们以为自己在对外援助计划方面是很慷慨的,然而却不知道,如利昂·凯塞林所说,美国用于国际经济合作与援助方面的款项在美国国民生产总值中实际占的比例是“小得叫人提起来就脸红的”。普通的美国人认为,参加骚动的群众必是受了煽动分子的蒙蔽。他想,如果这些人明白自由企业的好处,他们也会要建立这种制度。在他天真的头脑中,完全没有想到美国所以能成为今天富强的国家,其中还有许多其他因索,其中有丰富的资源和温和的气候等。他想,如果别国的人知道美国是多么富裕,他们就只会对星条旗欢呼,而不会去践踏它。他万万想不到,宣扬美国的繁荣只会被看做是令人难以容忍的炫耀。

这一点,美国的领导人也同样没有想到。尼克松副总统在准备出国访问时,拼命地记诵一些图表和数字,以便说明美国人的生活如何比许多不那么幸运的人民的生活都要好得多。有一次,访问归来,他绘影绘声地说,在同东道国的一些人进行讨论时,他如何急切地等待开口的机会,然后有力地说明了他的论点:

『我列举数字表明,美国的4400万个家庭共拥有5600万辆汽车、5000万台电视机、1。43亿架收音机,而且其中有3100万个家庭拥有自己的住房。接着,我谈到被许多人忽略的一个论点。这些统计数字实际上非常生动地表明:从财富分配的观点来看,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最接近于一个人人富裕的无阶级社会的理想了。』

到第二届艾森豪威尔政府中期,海外有不少人都听到过这样的论点。因为艾森豪威尔总统非常喜欢派遣尼克松夫妇出国访问。为了维护国际间的友好关系,副总统也顾不得先后在印度尼西亚、阿富汗、埃塞俄比亚患腹泻,在缅甸遭包围,在卡萨布兰卡受侮辱,在墨西哥城一架失灵的电梯中受到一个小时汗淋淋的煎熬。

在这一切之后,更有1958年春的一次历时18天的访问南美的艰苦历程,先后在乌拉圭、哥伦比亚、阿根廷、巴拉圭、玻利维亚、厄瓜多尔、秘鲁和委内瑞拉等国停留。这次出访意在做出睦邻姿态,因而尼克松也想到一定很单调无味。他在事后写道:“在我以副总统身份进行的多次出国访问中,我最不想去的是1958年的南美之行,这并非因为我感到这次任务艰巨,而是因为同当时我在华盛顿的工作相比,这是不太重要且又缺乏趣味的。”中央情报局向他担保,这次出访一定平静无事。有些记者甚至犹豫是不是跟他出去采访,尼克松也对他们说,要是不去,他们大概也不会错过什么了不起事情的。

在访问开始阶段,的确没出什么大事。在蒙得维的亚、布宜诺斯艾利斯、亚松森、拉巴斯接待尼克松夫妇的南美的一些统治阶级人物,对于北美的政策制定者不把他们当做一回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助理国务卿亨利·霍兰是专门帮助杜勒斯注意拉美动向的,在他的领导下,国务院一直不遗余力地争取向那里的国家提供种种贷款,其理由是,如果自由派掌了权,他们可能要对企业实行管制,从而打击企业界的精神。尼克松访问的第一批国家中的头面人物完全了解而且也很重视这一情况,因而完全无意打乱目前的局面。

在街头,不时可以看到情绪激昂的年轻人举着标语牌,称美国副总统是“种族主义者”、“帝国主义者”、“狗养的”。有一块标语牌劝告尼克松:“滚回到你那以拷打黑人、屠杀印第安人为乐的美国去”。尼克松显出自己是个直爽干脆的政治家,只要可能就停下来向人们解释,他并不是种族主义者或帝国主义者或狗养的,也并不赞成私刑拷打或屠杀,而且事实上,他也从未参与过这类行动。不过这样的事件不多,在他最初停留的几个地方,示威的人很少,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凡是在出现敌意的标语的地方,也总有人对他来一个拉丁式的abrazo,即大熊式的热烈拥抱,以表示欢迎。他听到有些大学生高唱着“Fuera Nixon”,译员告诉他,意思是“尼克松滚回去”。尼克松笑着说,他还不想回去,这里的人对他更为友好嘛。

后来谁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那种喊声变成了“Muera Nixon”(杀死尼克松)了。在旅程的第五天,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被人起哄;第六天,在亚松森听到人们的嘘叫声。不过,总的说来群众还是比较友好的。玻利维亚人向他抛洒彩纸,他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危险的迹象。但事实上,他真算走运。在附近一个矿区,许多身带炸药棒的抗议的人群已经集合起来,后来只是由于炸毁铁道,断绝了这个地区的交通,才使尼克松幸免受到一次袭击。在别的地方,由于警察保持警惕,驱散了打算进行暴力活动的人群。可是,尼克松夫妇不可能一路都那么走运,结果也确是如此。5月7日,星期三,也就是启程后的第11天,在秘鲁的利马,他们第一次隐约感到可能要出大麻烦了。

利马机场举行的欢迎仪式是礼貌周到的,然而汽车队开进市区时,尼克松看到街上的行人不多,其中的大多数也“似乎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同车的秘鲁官员解释说,为了避免“出乱子”,车队行驶的路线事先没有公布。尼克松后来回忆说,“这是多少叫人感到不安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到在友好的秘鲁还会出什么乱子。”

尼克松在秘鲁和随后在委内瑞拉遇到的那些暴徒的领导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一直都不大清楚。这些人面目不清,特别由于后来尼克松坚持认为,他所遇上的任何麻烦必然和统一指挥的共产党阴谋有关,因而让人更搞不清了。他在事后写道,在到达利马壮丽的玻利瓦尔大饭店时,他对这一阴谋的规模已大致有所察觉:“显而易见,共产党人由于在乌拉圭、阿根廷和玻利维亚企图破坏我的旅行都未能得逞,所以决心全力以赴,要在圣马科斯大学使我本人和美国难堪,因为这所大学在整个拉丁美洲很有名,不论在那里发生什么事,都会成为其他地方的头条新闻的。”他望着那些示威的人,心里在想:“他们怎么能把人们煽动到这种程度呢?然后,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我开始领悟到,我在这里看到的正是敌人随时在向我们施展的那种残暴、决心和疯狂。我从暴民的脸上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这就是真正的共产主义的实质。”他又写道,看到人群中的年轻人,“我的直接的反应只是对那些凶恶的共产党煽动者的极大仇恨,他们竟然把孩子们弄到这般丧失理性的地步。”

尼克松的这些话基本上出于猜测。在秘鲁和委内瑞拉反对他的人群当中,无疑杂有共产党人;共产党的《人民论坛》周刊在头版刊登的一幅经过修描的口露獠牙、神态疯狂的尼克松照片,也显然在一般人心中起过煽动作用。可是,由此得出结论,认为拉丁美洲所有反对他的访问的示威者一概都是受共产党情报局特务的操纵和指挥,这说得客气点儿,也未免太可笑了。在那些年头,中央情报局的确还远未做到无所不知——伊拉克政变就是叫中央情报局冷不及防——可是它对这样重大的事情竟然会一无所知,这是叫人难以相信的。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那些穷苦人认为自己遭到不公平待遇,一旦看到有机会发泄自己对富人的仇恨,于是——这是不难理解的——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共产党人和其他派别的极端分子不过是趁机火上浇油,使自发的反美怒火烧得更旺些罢了。

利马暴徒固然很凶,不过紧接着副总统一行还算得到了几天的喘息时间。在厄瓜多尔和哥伦比亚停留的四天中,他们得以恢复元气,准备应付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停留地点——加拉加斯。委内瑞拉的局势令人难以捉摸,街头情绪颇为不祥,上台还不到四个月的军人政府对捣乱分子没有采取有力的镇压措施。这个新政府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对美国使馆不时提出的询问,一再肯定地答复说,它不相信副总统会遇到什么严重麻烦,如果万一发生什么事,它也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只有在加拉加斯,也许可以说共产党阴谋确实是反尼克松事件所以发生的一个因素。南美共产党人一向对自己的组织能力颇为自负,等待尼克松到达的委内瑞拉暴民也确是准备得很好的。5月13日(星期二)早晨,当副总统的座机在迈克蒂亚机场上空开始向下滑行时,下面分成五批的人群便已经分别占据了各个战略要地。有一批人集中在机场大楼。三批人分散在由机场到加拉加斯市中心的英雄公墓广场之间的12英里公路上,等候汽车队的到来;因为按事先的安排,尼克松要到广场上西蒙·博利瓦尔的墓前去献花圈。第五批,也是最大的一批人则全部集中在这个广场上,身上还都带着燃烧瓶。他们的头目们估计总有一个地方要把尼克松炸成粉碎,烧成灰烬。这种死法在委内瑞拉被看做是最可耻的下场。当年1月,有些出来保卫即将垮台的旧政府的警察就是这样给结果性命的,幸存的警官们对此记忆犹新,无疑这是他们不愿意挺身而出去保卫尼克松的原因。

官方的不负责任还不止于此,这里面有些问题至今叫人迷惑不解。跟随尼克松采访的美国记者先一步着陆,他们发现大约有五百个反尼克松的青少年乘公共汽车到达机场,在机场大楼观测台上摆开了阵式。这些人到那里去显然是有意要肇事的。尼克松的飞机还未降落,他们就都朝着它挥动拳头,大声叫骂。可是当美国特工人员要求委内瑞拉治安方面的负责人让那些人离开的时候,竟遭到了拒绝,对方还说:“他们不会闹事,他们有权示威。”然后,这位负责人又命令汽车队不像通常那样停在机场内固定的地点,而是到机场大楼外边的街头去列队。这样一来,尼克松夫妇就必需穿过示威人群,多走一百多码的距离。那个负责人后来说什么长列的漂亮的轿车会使仪仗队失去光彩,这个解释实在是荒诞至极。

那天,机场上的军乐队队长也是可疑人物之一,因为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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