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空下来后,魏德江请长安去大堂喝茶。
来到大堂前,长安注意到院子一角有三个人正凑在一起聊天晒太阳,因那一角晾晒着布条,长安方才没能发现。
“咦?净身师父换人了?”在净身房,净身师父就相当于手术室里的主刀医生,地位比别人高,穿得也与旁人不同,故而长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魏德江朝那边看了一眼,道:“是啊,原来的净身师父说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能干这行了,所以就换了人。”
长安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当初那净身师父最多四十来岁,就老眼昏花了?就算这年头人吃的不好各方面功能退化快,他那两个学徒总还年轻吧,缘何换了净身师父,连学徒也一起换了?要知道这净身学徒可不是外头木匠瓦匠拜师收徒都看个人意愿的学徒,这是宫里安排的将来要接替净身师父的学徒,断不会因为净身师父离职,他们也跟着消失的道理。
难不成,会与她蒙混入宫之事有关?
认真说来,她进宫这么久,大事小事也算经历了个遍。若是有人想利用她才安排她入宫,这一年中也该有人联系她了。为何迄今为止毫无动静?
还有这净身房,如果净身师父的更换真的是因为她,那是否代表,魏德江绝对是知情者之一?
长安有心试探他两句,又恐打草惊蛇让对方藏得更深反而不妙。遂强压着心中那股冲动,一边喝茶一边与魏德江聊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茶都喝了两壶了,还不见人回来,长安问魏德江:“这绕净身房一圈大概有多远?”
魏德江琢磨琢磨,道:“怎么的也不会少于二里地吧。”
长安:“……”
两刻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三刻之后,长安不等了。就算一圈一公里,五圈也不过五千米,一般正常男人半个小时就应该跑完,四十五分钟还没跑完的,体力太差了。
长安到院子里,将跑完之后还能满眼渴望地看着她的人挑出来,命人搬了桌椅过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捧着花名册,让他们一个一个地上来回答问题。
问题都是统一的——假如陛下和皇后赌球,你们输了,陛下输给皇后,会惩罚你们,但不会要你们的命。而你们赢了,皇后不高兴,陛下为了哄皇后高兴,很可能要了你们的命。你们选择输掉这场比赛,还是赢得这场比赛?
答案千奇百怪,有选择输的,有哭哭啼啼选择赢的,还有说要装病不参加比赛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只有两个人的回答比较有意思。
一个名叫松果儿,他问长安:“如果我们输了皇后会不会为了讨好陛下砍对面球队的头?如果会的话,不妨和对手商量一下打个平局。”
还有一个名叫袁冬,他回答:“我听上头的,上头让赢就赢,让输就输。”
最终长安挑了包括松果儿和袁冬在内的十八人,回到长乐宫东寓所,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最下等宦侍住的大通铺房间,把人往里面一扔就不管了。
长安回到甘露殿时,慕容泓已经下朝回来了,正坐在内殿跟无嚣谈话。长安懒得见无嚣那个老秃驴,便又避了出去。
如此,直到用完了午膳两人才有时间说话。
“人都挑完了?”内殿,慕容泓端着他的睡前茶,问。
“挑完了。”长安道。
慕容泓看她一眼,见她双眸烁烁如贼,便知她又不怀好意了,遂道:“若无它事,先退下吧,朕要午憩了。”
“陛下,您茶还没喝呢。”长安凑到他身旁嬉皮笑脸道。
慕容泓端起茶杯正欲一饮而尽。
“陛下,奴才不想在床上伺候您,您还是把椒房殿收回去吧!”长安道。
“咳!”慕容泓又呛到了。
“咳咳!死奴才,故意的是吧?”慕容泓放下茶杯用帕子捂着唇瞪着长安道。
长安跪下,心中暗笑,表面却愁眉苦脸道:“陛下,您若实在不想给奴才办公之地,不给就是了。何必这样坑奴才呢?是,奴才知道椒房殿离甘露殿近,方便您随时监视奴才的动向。可,椒房殿历代都是宠妃住的,将来您的宠妃可是大龑第一位入住椒房殿的妃子,这是多大的荣宠呀。结果人家一打听,嘿,有个叫长安的太监在椒房殿配殿办过公,您说那宠妃娘娘心里能不恨奴才?奴才宁愿不要办公的地方,也不愿得罪您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