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我只亲眼见过一次旧世界里的处刑——宫当在我面前被一辆突如其来的汽车撞飞了身体,而事后,那辆汽车车主宣称自己是第一次开车进大学,所以开错了小道,车窗打开的时候,一些棉絮飘进他的眼睛里,这才酿成了这场大祸。
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然而现在看来,即使是这样的死法,也是一种应急的处刑——为了能够及时封上宫当的嘴巴而临时添上的几笔。
而当他们正式地,精心地要消灭掉某个比较重要的人时,就不再是横空出现一辆来路不明的汽车这种处刑方式了。
“刑罚世界的等级有很多种,我们应该给他挑选哪种呢——”a突然坏笑了起来,我好久没有见他这么开心了。不得不说他这张稚嫩的脸蛋非常具有迷惑性,即使是在商议这种可怕的事情,看上去也像一个正在恶作剧的可爱孩童。
他用的是疑问句,然而根据身旁两个家伙逐渐扬起的笑脸,我明白,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既然已经私底下决定要对邓齐用刑,那么,再加上一些私货,也并不奇怪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并没有多说话,很快开始打申请报告,意图调动最高级别的刑罚世界。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因为这曾经是邓齐千万猜想中的一个。
在他的假设里,我们二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的别墅世界,反而本来是安全的世界。它的危险等级会突然提升,是因为有个不速之客降临在这个世界里。
邓齐,在他自己的假设里,本来要去的,是一个凶险的,要把他彻底毁灭掉的世界。
先前,我只以为他是被害妄想症犯了。但来到现实世界后,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小瘦,真的消失了。
……原来如此。
小瘦,就是作为替死鬼,被拉入了他们眼下正在申请的这个……刑罚世界。
镜头逐渐飘近,我看到那个世界的大概模样,进入之人先被剥去外皮,在被一点一点地卷走肉块,在余下一些白骨和肉之后,被压力反复地碾压,直到身上的零件诸如眼球之类慢慢地掉下来。
而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被处刑的人,都还活着。
我忍不住弯腰,一阵恶心,捂住了嘴巴。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心理,不是恐惧,不是怜悯,甚至不是厌恶。我总觉得自己和邓齐是局中人,所以我们受到什么迫害都不奇怪。
但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他们的任性,可以随时波及到任何一个路过此地的无辜路人。
每一个旧人类都不能幸免。
*
照理说,看到这一切之后,正常人会对眼前的三人产生一些厌恶之情——毕竟,把人当做玩物,手法还如此残忍,可谓是罪恶至极。
但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厌恶。
我知道他们很坏,不是那种被社会浸染之后历尽千帆自我选择的坏,而是小孩子把蜻蜓压在地上一点一点撕去它翅膀的坏。
他们有了情绪,然而……没有人教授他们如何去管理这份情绪。
一切情绪因我而起,现在又因果报应地报复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或许未来的我可以做他们的老师。
我要教他们当人。